溫馮在京城帶了一陣了,打聽了不少狀況。
“元月時,順平伯進宮告御狀,聽說是惹惱皇上了,”溫馮道,“皇上給定了斬立決,順平伯沒辦法,急匆匆就往臨安趕。”
溫子甫頷首:“三司的裁定和我調任的文書一塊送到的臨安。”
他們都到了京城了,季究必然也已經行刑。
順平伯趕回去,也來不及送孫子最後一程。
說起來,季究也算是溫子甫看著長大的,最後人頭落地的結果,還是叫人唏噓不已。
可這人是罪有應得!
傷的還是溫家人。
溫子甫一點也不同情他。
順天府離燕子衚衕不算遠,溫子甫遞了文書,跟著衙役入內。
畢之安出去辦案子了,小吏給溫子甫送了茶,讓他暫且等候。
候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茶換了又換,畢之安才行色匆匆地回來,把溫子甫請進了書房。
畢之安也不知道是去哪個泥巴地裡查的案子,衣襬沾了不少印子,手上亦有不少汙漬。
跟著他一塊去的官員也都整潔不到哪兒去,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還不住討論案情。
畢之安打住了眾人的商議,上下打量了溫子甫一眼,而後,一面就著水盆清理,一面道:“溫子甫是吧?
我不管令尊是什麼公候伯爺,也不管令兄捲入了什麼案子,更不管你是因著什麼門路來的順天府。
在我手下做事,說來很簡單,你把公務踏踏實實辦妥了,別出岔子,盡心盡責,對得起朝廷,就行了。”
溫子甫拱手應下。
畢之安如此直白,比想象中的更容易相處。
“還有什麼話要說?”畢之安問。
溫子甫看了眼左右。
畢之安雖然不清楚溫子甫要做什麼,但還是給了幾分面子,讓眾人都先下去收拾一番,等下再議。
官員們魚貫而出,帶上了房門,站在廊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新來的這位打的什麼主意?
聽說是沾了霍大人的光。
溫子諒的親弟弟,竟然還能入京城為官,嘖……
老實做事也就算了,要是想不開給畢大人塞銀子,就畢大人那直脾氣,才不管霍大人怎麼想,直接去吏部罵人了吧……
書房裡,溫子甫上前一步,低聲道:“下官進京途中,在鎮江水路,遇上了仇羨。”
畢之安抬眼,沉沉看著溫子甫,道:“溫大人知道的還挺多。”
“不瞞大人,聽下官的侄女說了兩句。”溫子甫道。
畢之安恍然:“溫子諒的女兒?難怪。”
溫子甫又道:“那天夜裡,仇羨的妹妹仇苒夜遊症落水,天亮了才撈起來,沒氣了。”
話音落下,畢之安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哪裡來的妹妹?”
“說是仇珉大人在任上生的外室女,仇大人故去後,仇羨把妹妹認回來了,”溫子甫想了想,道,“畢大人沒有聽說過仇苒,當年您查仇羨的時候,他沒有帶仇苒回京?”
“我不知道他有個妹妹,”畢之安似是不太願意說那年舊事,轉而提問,“仇苒死得蹊蹺了?”
“衙門現場沒有發現蹊蹺,就是一樁意外,”溫子甫道,“不過,下官請鎮江知府幫忙盯著仇羨,他說,事發三天後,仇羨親手把仇苒燒了。”
啪——
畢之安重重拍了書案。
沒有蹊蹺的意外,仇羨一把火燒了。
和那年他外甥女方嬈的離去一模一樣。
如果說,以前他懷疑仇羨,更多的是作為親人的不諒解,那麼現在,多年的辦案經驗在提醒他,仇羨這個人肯定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