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驍上下打量了兩眼。
虧得裹得嚴實!
也是裹得太嚴實了,真穿少了知道冷,早灰溜溜地回家去了,哪裡還會在這兒。
溫宴自知理虧,也不嘴硬,東張西望,一副你要是揪著不放我就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
霍以驍看在眼裡,哼笑了聲。
小狐狸還是小狐狸,賊精賊精的。
他乾脆坐下了,問:“想明白有多少仇人沒有?排了個怎麼樣的順序?”
溫宴眨了眨眼睛,沒想到她剛才和歲孃的對話叫霍以驍聽見了,乾脆半是正經半是打趣著道:“我怕說出來嚇著驍爺,太多了,長長一串呢。”
霍以驍嗤之以鼻。
有什麼能嚇著他的。
左不過就是那麼些人,朝堂重臣、朱家兄弟,權勢跟前,誰還能是個“好人”?
“那你準備先朝誰動手?”霍以驍又道,“方啟川?惠康伯?”
這兩家,是溫宴曾向霍以暄打聽過的。
溫宴搖頭,道:“仇羨。”
霍以驍:“誰?”
“仇羨,”溫宴重複了一遍,“畢之安大人的前外甥女婿,畢大人至今都對外甥女的死耿耿於懷。”
霍以驍對這事沒有什麼印象,更不知道仇羨此人,提起仇珉,還勉強有個“能臣”的記憶。
溫宴將進京路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霍以驍不禁皺眉:“你懷疑仇羨,還主動去結交?”
膽大妄為四個字,溫宴舉得穩穩當當。
溫宴道:“霍大人推舉叔父入順天府,叔父總要有些表現,得給霍大人長臉。”
霍以驍意外地看著溫宴:“你還記著這個?”
溫宴笑容莞爾,一瞬不瞬看著霍以驍,道:“我這個人呢,不是單單記仇的。”
她還記得好。
所有對她的好,她都是記得的。
霍以驍微微一怔,而後失笑。
也行,比光記著銀子強。
第127章 欠收拾
火摺子已經滅了。
天井裡重新迴歸黑暗。
霍以驍夜視好,眼睛適應了之後,並不覺得看不清楚,但也不可能像白天那樣,真真切切。
比如,他能在黑夜裡分辨溫宴的五官,看出她的唇角是揚是垂,但他無法看清溫宴的唇色,也就無法判斷溫宴是不是凍著了。
倒下的葡萄架擋住了一些風,霍以驍又坐在上風口,坐在小杌子上的溫宴按說是沒有吹著多少風……
但霍以驍覺得,溫宴的冷不冷,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那夜在西子湖的花船上,明明沒有入冬,裹得厚實的溫宴的手,依舊是涼的。
那時候小狐狸跟他說什麼來著?
他們是一條船上。
她不會被其他人拉攏,因為她喜歡他。
直接又大膽。
就跟現在一樣,溫宴緊著任何能抓到的機會,一遍遍表忠心。
霍以驍深吸了一口氣,寒冷的空氣入了咽喉胸口,他忽然輕笑了聲。
他對溫宴掛在嘴上的喜歡,依舊是將信將疑。
他更相信小狐狸記著銀子的好。
挺好的,銀子比信口開河,沉得多,也靠譜得多。
“不早了,回吧。”霍以驍道。
溫宴站起身來,嘀咕道:“不知不覺的,我都從下午坐到這個時候了,肚子怪餓的。”
霍以驍理了理衣襬,只當沒有聽見。
進京第一天,就想訛頓飯,小狐狸真敢想。
霍以驍沒有回應,溫宴亦沒有繼續說,彷彿剛才那句話真的只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