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入京的前一年,惠康伯父子戰死沙場,她在溫泉莊子上得知訊息時,還頗為感嘆。
她並沒有恨過惠康伯,彼時狀況,站出來的人,她自是感激,明哲保身的,她沒有資格去遷怒。
朝堂風雲,各有各的立場和想法,僅此而已。
至於方啟川,只是立場的另一方罷了,如果當時張口議論過案情的就是仇家,那她溫宴的仇家可太多了。
她後來復仇,對付的都是真正下手設計、“逼迫”聖上處置的那些人。
“我沒有視他們為敵,”溫宴深吸了一口氣,一瞬不瞬看著霍以驍,道,“驍爺說得對,我想報仇,但冤有頭債有主,那兩家不是我的仇敵。”
“那你想如何報仇?你遠離京城,定安侯府也到頭了,你有什麼能耐去報仇?”霍以驍說到這兒頓了頓,又呵的笑了一聲,有些無奈、有些自嘲,“溫宴,如果你想利用我給你父母、給夏家報仇,你省省吧。”
第84章 得寸進尺,無法無天
溫宴柳葉眉蹙著,輕咬著唇。
不曉得該說她是為難,還是失落,整個人看著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透出滿滿的無措。
霍以驍定定看了她兩眼,就偏過頭移開了目光。
小狐狸說演就演的,誰知道這幅神情背後,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他原就不該信她。
現在這時刻,就越發不能信。
最初在花船上,溫宴直言說喜歡他的時候,就不該信。
僅是處置季究,或是幫著溫家讓溫鳶和離,那些都不是難事。
萬兩銀子都花了,給溫宴撐個場面,讓她狐假虎威幾次,也沒有什麼。
可是,小狐狸想借的不止是威風,是想扯著虎皮當大旗。
利用他去報仇……
虧她想得出來!
溫宴放下了茶盞,動作很輕,只是這屋子裡太安靜了,靜得落針可聞,霍以驍還是聽見了瓷器落在木桌上的碰撞聲。
清的,脆的。
霍以驍閉了閉眼,他覺得溫宴得走人了。
這麼幾句話甩過去,溫宴要還真的沒有一丁點脾氣,那還真是“臥薪嚐膽”。
可他猜錯了,溫宴壓根沒有走人的意思。
溫宴只是彎下腰,從桌下竹篾裡取了水,架在身側的小火爐上燒。
咕嚕咕嚕,熱水翻騰。
溫宴提起水壺,注入茶壺之中,她微微平晃著茶壺,茶香再一次激發,而後,給兩人空了的茶盞又添滿了。
等這一切都做完了,溫宴才重新捧起茶盞,吹了吹,抿了一口。
整個過程,有條不紊極了,若不是她眉心還皺著,霍以驍甚至會覺得,剛才那一句話,他只是在心中想了一遍,沒有真的出口去堵她。
一口熱茶下肚,溫宴皺緊的眉頭才一點點鬆開。
剛那句話,確實不怎麼順耳,卻也是在溫宴的意料之中。
霍以驍的防備心太重了,數年宮中生活,又是那麼一個尷尬身份,若是旁人說什麼便信什麼,他早就被那幾個異母兄弟啃的骨頭都不剩了。
如若可以,溫宴也希望有個平緩的過程,經過長期的相處,讓霍以驍信任她。
像前世那樣,有霍太妃作保,有婚姻為聯絡,日夜相處之中,使得霍以驍認同她,知道她不是旁人的棋子暗樁。
可溫宴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前世的經歷有可取之處,但也有太多的遺憾和惋惜,她想改變那些,自然要接受改變帶來的新的困難。
正是因此,花船之上,霍以驍問她為什麼,溫宴明知他會質疑、會困惑,還是毫不掩飾、直直白白告訴他,她喜歡他,她想與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