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那鍋關東煮,以及鍋邊的半個屁股。
許央嘆了口氣,遂放棄吃關東煮,認命地拿起紅豆麵包。
“喲,央央,你還敢在這裡買麵包啊,也不怕吃出病來。”張家媳婦看見許央手裡拿著一袋麵包走過來,大著嗓門道。
許央抿了抿唇,略有些尷尬,低聲說:“張嫂好。”
張家媳婦哼笑一聲:“你吃了這麵包保準也和我一樣好。”
許央:“……”
男生垂著眼皮,手指繼續操控著遊戲:“用試毒嗎?”
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是嗓音卻格外好聽。
許央愣了兩秒,突然就想起這種回南天裡的太陽。
喉頭有些燥。
不等許央回應,男生突然把手機扔到抽屜裡,拿起櫃檯上的麵包開始撕包裝袋。
動作幅度有點兒大,扯掉了左側的耳塞,白色耳機線耷拉在肩頭。
“不、不用了。”許央緩過神來,這才理解他剛才說的‘試毒’是什麼意思,連忙伸手去阻攔。
掌心蓋在他指尖上,乾燥的溫熱瞬時順著掌心傳遍全身。
許央漲紅著臉縮回手。
男生這才抬起眼瞧她——
烏黑順滑的短髮剛剛垂到肩頭,左側別到耳朵上,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拎傘的左手緊繃,手背繃出兩道淡青的筋。剛抓過他指尖的右手藏在校服袖口裡,貼著褲縫垂著。
寬鬆的校服罩在她纖瘦的身上,愈顯嬌小乖順。
這副模樣,像極了遲到被老師罰站的好學生。
男生修長的手指在麵包上敲了下,聲音淺淡:“4塊錢。”
許央從校服褲兜裡掏出一張五元鈔票放在櫃檯上。
男生沒有言語,右手伸進褲兜摸索。
褲兜底有枚硬幣,不太好拿,他癱在椅子上懶得站起來,索性欠了下屁股抬起右腿。
真是好……腿。
許央別開眼,視線定在收銀臺旁的棒棒糖罐上,心想幹脆不要找零直接拿根棒棒糖算了。
叮——
男生終於從褲兜裡摳出來一枚硬幣,丟在了櫃檯上。
許央抓起麵包和硬幣落荒而逃。
出便利店右拐直走了兩百米,許央才吐出一口長氣,說不清自己的慌亂是在躲避什麼:
可能是怕被張家媳婦拉著觀看吵架;也可能是硬幣上帶有男生的體溫;還可能因為他是阿婆們口裡的挨誰誰倒血黴的克命;或者是他剛掀起眼皮看她的那一眼。
明明他眼底沒任何情緒……
不覺已走到家門口,院門敞開。院子裡停著母親的車,屋裡亮著燈。
許央沒急著進去。
她繞到庭院水池前,捏了下掌心發燙的硬幣,急於脫手似的往前隨意一拋。
硬幣在暮色中劃過一道銀色的弧線,不偏不倚落在水池正中的貓爪上。
許央愣住。
這是什麼手氣?
一年前父親在庭院裡修了個泉眼水池,本來是觀賞用,自從許央在裡面放了個貓爪鵝卵石後性質就變了,儼然一個少女心許願池。她每天早上路過都會往裡投擲一枚硬幣,回回都投不到中間的貓爪上,即使偶爾碰上,也會擦著邊蹦躂開。
頭一回投中,許央有點不敢相信,她開啟庭院裡的地燈,那枚一塊錢的硬幣在樹影斑駁裡閃著亮光。
正好卡在貓爪上。
不知怎麼,許央腦子裡突然冒出來剛剛在弄堂裡聽來的那句話——
秦家那小子命硬,捱上誰誰倒血黴。
許央再看了眼貓爪,懵懵著轉身往正屋走。
母親站在餐桌前往碗裡盛粥,聽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