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口傳來腳步聲,她像只受驚的兔子,鑽進他懷裡,兩隻凍得通紅的小手扯著他的外套,試圖擋住臉。
兩人之間的距離驀地拉近,近到軀體相貼。
季隨身體一僵,別過臉。
他憋著氣,瞥了樓道口一眼,一群小混混罵罵咧咧地湧出樓道口,有人向他們這個方向望著。
季隨下意識反應是去找尋附近的武器——板磚或者木棍。
他甚至踹了下地上的單車,估摸著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單車拆卸零散拿來打架。
“幫我。”倪萊在他懷裡瑟縮了下,“求你,再幫我一次。”
只這一下,他突然放棄了打架的念頭。
“幫你麻痺!”季隨猛地揪住她的衣領,拎著她,三兩步抄到牆根,把她抵在牆上,雙眼血紅地瞪著她,不帶商量地俯身咬上她的唇。
他是真的咬,用力咬。
倪萊逆來順受,沒有掙扎。
小混混們吹著口哨說著葷話從他們身後走過。季隨身體高大,後背衝著他們,沒人瞧清正被他摁在牆上親的女孩是倪萊。
不知過了多久,季隨離開她的唇,朝著地上的積雪吐出一口血。
倪萊涼涼的唇瓣被他咬破了兩塊皮,血是熱的,帶著甜腥味。
季隨單手拎著她,眼裡怒火駭人。
他盯著她烏黑的眼珠,狠狠說:“以後少他媽來招惹老子!我比他們要可怕,也比他們想要你死。”
倪萊嘴唇流著血,小臉煞白。一雙眼睛烏黑明亮,映著他的樣子,他此刻醜陋的樣子。
季隨鬆開她,倪萊墜落在雪裡。
凍雪很硬,硌得她屁股生疼。
季隨再看她一眼,轉身走到單車前,朝著單車後座踹了一腳。
單車後輪子整個陷進雪堆裡,車輪飛速轉動,濺了他一臉雪。
季隨盯著車輪,直愣愣站著,直到車輪慢慢停止轉圈。
他機械地扶起單車,跨坐上去,默默調整好摔歪了的車把。
他兩條長腿撐地,雙手握著車把,始終背對著倪萊,沉默不語。
倪萊在凍雪上坐了十五分鐘,季隨等了十五分鐘。
兩人都在沉默,像是情侶在慪氣。
最終,倪萊妥協,她抬手擦了擦嘴巴上的血,站起來走到他身旁,默默坐上車後座。
腳掌離地,車輪轉動,單車上的殘雪撲簌簌地掉落。
後座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能散架。
倪萊跨坐在後座上,雙手緊緊攥著車座下的那根管,後來興許累了也放鬆了,她鬆開手,兩隻胳膊耷拉下來,整個人鬆垮癱著,只是用額頭抵著季隨的後背。
一路無話,終到城東她說的那個家小區外面,天早已黑透。
倪萊額頭離開他的後背,四下張望著,出聲懇求:“你能送我到家門口嗎?”
季隨沉默著,單車穿過一棟棟別墅,最後停在第三排16號別墅前。
倪萊確定自己之前並沒有說具體樓號,至於他為什麼知道,她沒有問。
倪萊從後座上跳下來,說:“禾子,謝謝你。”
上次從派出所一起出來,她看見他外套裡襯上繡著一個歪歪斜斜的“季”字,分得比較開,她以為禾子是他的名字。
季隨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他看著路燈下被樹影照得斑斑駁駁的她,問:“他們,你家人知道嗎?”
“知道。”倪萊怔怔地笑了下。
他大約懂了。
“禾子。”倪萊看著他笑,“下次再見,你給我找個能待的地方。”
她眉眼彎著,嘴唇上翹,唇上被他咬破皮的兩個地方已經乾涸,分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