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隨沒說話。
指導員:“救援隊的大門一直為你敞開,我們都隨時歡迎你回來。”
季隨揶揄笑道:“回來送死?”
他們都知道,海上救援這種工作,每一次出海都不能確保能回得來。
“你小子。”指導員一拳砸在他肩膀上,“救援隊又沒有綁著你,你幹什麼都行,只要在這個島上待著,我們就能時常見。”
只要在一個地方待著,想見時就能見著。
大家都懂的一個道理,所以他躲了十多年,不讓季元良看見他。他以為懲罰的是季元良,其實一直是他自己。
只是——
和季元良握手言和,總覺得對不起故去的母親。
尤其是昨天早上偶然聽到王茹沁和她們閨蜜炫耀,她小時候故意縱火,燒燬了王父兩件價值不可估計的藏品,因受王父疼愛,非但沒有責罵她,還獎勵她出國遊玩半個月壓壓驚。
閨蜜們紛紛表示羨慕她有這樣一個極其疼愛她的父親。
王茹沁:“當時倪萊剛來我家,我和我哥總覺得她搶走了我爸的愛,於是我倆就想來試試我爸到底還愛不愛我們,這才想起來的損招,不過事實證明,我爸最愛的還是我和我哥。”
閨蜜們打趣:
“你可真是從小熊到大。”
“擱在古代,怎麼說來著,你們是你爸的嫡子嫡女,地位財產什麼的,當然是你們來繼承,庶子庶女沒有資格的。”
“那次就稍毀了兩件藏品嗎?你家都該被燒了吧。”
王茹沁:“倪萊差點兒被燒死。”
閨蜜們:“哇!”
季隨當時路過,她們的話他聽過去沒怎麼往心裡去,直到回到基地吃早飯時,猛然一個激靈,他才回過味來——季元良丟下妻子衝進火場去救人,而這場火災的始作俑者正是王茹沁。
他永遠失去母親,就因為王茹沁驕縱爭寵故意縱了一場火?
當時在海底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
*
從指導員辦公室出來,季隨在救援隊待了一整天,正常帶隊訓練,整理報告……和往常沒有分別,堅持到最後一秒鐘。
隊員想要留季隨一起吃晚飯,季隨拒絕得很堅決,他不擅長抒發情感,更不喜歡離別傷感的煽情場景:“別搞得生死離別了一樣,我還會回來。回來時再一起喝酒。”
“好。”毛線紅著眼圈說,“季隊,你明天走的時候我們就不去送了,等你回來時,我開船去接你。”
隊員們:“我們也去,開隊裡最大的那艘船。”
季隨拉開吉普車門,把一個包裹扔進去,隨後抬腿跨進駕駛室,看著他們笑:“說定了。”
關門,啟動引擎。
車即將駛出大院門口時,他搖開車窗伸出一條胳膊,向他們揮手告別。後視鏡裡的隊員們站成整齊一排,舉起手向他敬禮。
季隨盯著後視鏡,最後看他們一眼,雙手猛打方向盤,轉彎,駛出大院。
他直接去了碼頭,挑了兩條海魚,一條紅燒,一條用來熬魚湯。又買了螃蟹海蝦鮑魚蛤蜊扇貝等等滿滿一大筐,再買了一些時令蔬菜,置備齊全後,開車回9號院。
今早留了紙條讓倪萊想好晚飯吃什麼,他帶她去吃。下午時,倪萊給他發微信說想吃地道的海鮮。
外面飯館的海鮮不一定最新鮮,而且做出來的味也就那樣,不如他自己動手,起碼食材都是最鮮最好的。
倪萊第一次看見季隨的這輛吉普車,繞著走了兩圈,瞧個稀奇:“你開這輛車走?”
季隨把東西提下來:“嗯。”
倪萊接過他手裡的一兜蔬菜,沒再問下去。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