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掄拳砸在他肩上,笑:“什麼情況?”
季隨也笑:“能什麼情況。”
指導員:“好上了?”
季隨抄著褲兜快步下樓:“好上我晚上就不會回來了。”
指導員跟了兩步,趴在扶梯上往下探腦袋,大聲問:“到底什麼情況?”
季隨沒回應,一口氣走到院子裡。
管他媽什麼情況,就往前走吧。
他去車棚裡推出腳踏車,跨上去蹬著騎出院門,倪萊還在蹦躂,這次是揹著手在蹦躂。她穿了件翠綠的連衣裙,蹦躂的時候,裙邊隨風擺動,使他想起帶刺的仙人掌球。
季隨捏著閘,雙腿著地,車輪停在她腳邊,很突兀地問:“院子裡的仙人掌開花了沒?”
倪萊腳尖抵著車輪停住,抬頭看見季隨,愣了兩秒,說,“還沒,不過看樣子快了。”
季隨看著她,若有所思道:“我也覺得快了。”
“啊。”倪萊沒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有所指,隨口應了聲。
季隨:“不冷?”
暴風雨影響,這幾天溫度有些低。
倪萊:“有點兒冷,所以才蹦躂著熱身。”
“……”季隨下巴往車座方向指了指,“上來。”
“嗯。”四聲調。
倪萊歡快地蹬著支腳,跨坐在後座上,猶豫了下,雙手到底沒有去扯他的外套衣襬,改為抓住車座下的撐杆。
季隨蹬著腳踏車,往9號院騎去。
“禾子。”倪萊叫了聲。
季隨沒吭聲。
倪萊空出一隻手,去扯他的外套,歪著頭去看他的側臉,又叫了聲:“禾子。”
季隨回頭瞥她一眼:“我是你季爺爺。”
只這一個眼神,說不清為什麼,倪萊心底所有的不安徹底消失。她的腦袋往前一栽,頂在季隨後腰上。
季隨咬肌鼓起,一路沉默著騎回9號院。
倪萊從後座跳下來,拿著鑰匙開院門:“家裡有棵樹被吹掉了根樹杈,還有根樹杈已經斷了,但是還沒掉下來,我試著往下拽,沒拽掉。花草什麼的我能夠得著的,已經重新填了土弄好了。”
季隨把腳踏車支在院門口,跨進門檻,抬頭看了看,去庫房拿了鋸,三兩下爬上樹,把斷裂的那根樹杈鋸掉,又修理下幾根長歪了的可能會掛到房子的樹杈,從樹上爬下來,沿著院牆走了一圈,修葺了幾個缺口,又檢查了下排水系統……
倪萊拿了瓶水過來:“先歇一歇。”
季隨就地坐在鋸掉的樹杈上,接過水擰開瓶蓋灌了幾口,重新擰好瓶蓋,把瓶子放在腳邊,從兜裡掏出煙和火柴,叼上一根,擦火點著。
“你等我一下。”倪萊轉身跑回屋裡,拿起那張剛畫出的有臉單車畫,跑回院子裡,在季隨臉上展開,“我畫出來了。”
季隨拿著畫,對著那張臉瞧了兩分鐘,原來自己那個時候長這樣。
倪萊坐在他身邊,把臉湊過來,問:“像嗎?”
季隨沒有評價,他把手指夾著的煙塞回嘴裡,再把畫布團了團在手裡拿著,側臉看了倪萊半秒,問:“頭還疼嗎?”
倪萊以為他在評價畫,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愣著沒說話。
季隨嘆氣,抬手蓋在她腦袋上,補充道:“想起來的時候,你的頭還疼嗎?”
倪萊忽閃著睫毛,輕輕搖頭:“不疼。想起來就不疼了。”
“那就好。”季隨放下手,笑了下,“你還真是欠踹。”
欠踹,是指……踹單車嗎?
倪萊抿了抿唇,問:“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我問你租房的時候嗎?”
她也清楚記得,最後一別時,她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