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茹沁把她推下樓梯。
畫展上被人潑了一盆狗血。
“啊——”
所有畫面一瞬間齊齊衝進她腦袋裡,倪萊雙拳抵住太陽穴,感覺腦袋要爆炸。
她跌跌撞撞地跑進臥室,哆嗦著手去翻行李箱,自登島以來,她還沒有吃過藥。
拿著藥倒出來兩片幹吞進去,再到一樓廚房倒了杯水灌進喉嚨裡,洗了把冷水臉,漸漸平靜下來。
吃過藥以後腦袋有點沉,倪萊昏昏欲睡地踱回書房,就地躺在廢畫稿堆裡睡了過去。
她又做了個夢,一樣又不一樣的夢。
夢裡,她坐在單車後座,勾著脖子探頭去看男孩的臉。
這次,倪萊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知道如果她再往前一步就會從單車上掉下來,於是她大著膽子抱住男孩的腰,半個身子幾乎探出來,就要看到他側臉時,男孩突然扭頭,不由分說堵上了她的唇。
一切太過突然,發生在她看清他的臉之前。
男孩不是吻她,是咬。
倪萊從夢裡疼醒,躺在地板上愣怔了一會兒,嘴唇還是疼的,她伸手摸了摸,摸了一手血回來。
起來去浴室照鏡子,下嘴唇破了一大塊皮。用水把血沖掉,再用紙巾擦淨,一通忙活,終於把血止住。
倪萊站在鏡子前看著這塊破皮,試著去回憶。
王輝把蟑螂埋進她飯裡,王輝騎著摩托車繞著她兜圈……
那種無處發洩的情緒又要來了。
倪萊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涼水很快灌滿整個盥洗池。她彎腰低頭,腦袋砸進水池,整張臉都浸在水裡。
一切靜止,直到再無雜念。
窒息。
譁——
腦袋帶著水花從水裡抬起來,倪萊雙手按著盥洗池大口喘氣。
迫切想要出去。
畫紙沒了,畫布沒了,顏料也用完了,廚房的米菜好像也沒了。
出去吧。
倪萊回到書房,跪爬在地上掀開一張張廢畫稿,翻找出手機,點進[島主候選人]聊天視窗,發了條訊息:
【我想出去,碰到七哥有沒有關係?】
沒有等來島主候選人的回覆,等來了肩扛大米手拎菜籃一副探望孤寡老人架勢的夏毅凡。
“柴米油鹽醬醋茶錢從房租里扣。”夏毅凡把東西全堆在流理臺上,自顧自倒了杯水,一口氣灌進去半杯,接著說,“我打聽過了,七哥的意思是給季爺個面子,你在島上一天,他就一天不會找你麻煩。”
倪萊:“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七哥不會在頁沙島找你麻煩,但是,”夏毅凡端著水杯在客廳轉悠著,“出了這個島,他想怎麼著,要看他的心情。”
其實以夏毅凡對七哥的瞭解,這事兒不會了。
道上混的人最好面兒,倪萊卻當眾潑了他一身顏料,這口惡氣出不來,在頁沙島橫著走的時候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在季爺眼皮底下不敢造次,但是倪萊總有離島的一天。季爺能護她一時,還能護她一世?
關於這個問題,夏毅凡問過季隨。
季隨回他兩個字:“再說。”
夏毅凡敏銳地從這兩個字中嗅出了姦情,季爺肯定認識倪萊,甚至不止是認識。
要不是倪萊的態度,夏毅凡真有可能覺得她是季爺的前女友。
縫衣服、出讓房子、和七哥剛。
最最最騷的是他那句“過來哄哄我”。
夏毅凡咕咚進去半杯水,站在客廳的逆光裡打量倪萊,一個念頭冷不丁冒出來:季爺該不會是曾經暗戀過她……吧?!
躲在陰影裡暗戳戳暗戀女孩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