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提線木偶。
季隨皺眉:“倪萊?”
倪萊忽閃了下睫毛:“嗯?”
他的提線木偶。
眼裡只能看見他,耳朵裡只能聽得到他說話。
季隨嘆氣:“你跟我上樓。”
倪萊點頭。
二大爺還在叫喚:“不行啊,沒人看著,螃蟹會寂寞的,螃蟹一寂寞就會生氣,生氣後它就不給你吃好吃的肉……”
“你不是個人?”季隨吼他一嗓,走到樓梯口,偏過頭問倪萊,“你喜歡怎麼個吃法?螃蟹。”
倪萊忽閃著睫毛:“清蒸。”
季隨衝二大爺喊:“清蒸就行,好了後放那,你走的時候不用上來打招呼。”
二大爺一臉的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我滴個神,大白天,沙發上一次還不夠,還要上樓接著幹,白日宣淫啊。你二大爺還在呢!二大爺還年輕著呢,聽到個風吹草動能秒硬,你這是看不起誰呢。
沒天理啦!沒人性啊!
季隨沒搭理他,上樓直接進了主臥,關門。
他坐在床上後,倪萊才鬆開他的胳膊:“你睡吧,我去把窗簾給你拉上。”
“先不用管。”季隨看著她,“我是誰?”
倪萊明顯愣怔了下:“禾子。”
季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你再看看。我的名字。”
倪萊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長大後的禾子。”
“……”季隨感覺他脖子託著能有八百斤重的腦袋,他揉眉心擼臉的時候,都生怕會把腦袋給擼下來,“你過來。”
季隨嘆氣,拍了拍床邊:“你過來。”
拍床的時候用力太大,掌心都是麻的。
麻的,媽的。
剛誇完她是老媽子的老媽子,這才不到五分鐘,他又成了老媽子的老媽子的老媽子。
第32章 玻璃罩
倪萊依言坐過去,季隨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窗外的一方天空藍如水洗,乾淨純粹不摻任何雜質。窗簾沒完全拉開,風吹進來的時候鼓起個大包,邊角時不時拂過牆角的一盆綠植。
兩個人對著窗並排坐在床上,一時無話。
“禾子。”倪萊先開口,“島上會下雪嗎?”
“不會。”季隨收回視線,斜瞥她一眼,“你知道這是在島上?”
倪萊反問:“不然?”
“……”季隨默了默,“二大爺正在樓下蒸螃蟹,你剛看到了吧。”
“嗯。”倪萊點頭。
季隨看著她,一陣無語。這他媽腦子是有病還是沒病?
“二大爺跟你說話,你怎麼不搭理?”
“我沒聽他在說什麼,也不想聽。我就是……不想被打擾。”
“打擾什麼?”
“做夢。”倪萊往上捲了捲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右手指甲掐進去,疼得她抽了口氣,“夢裡也會疼嗎?”
季隨曲起手指在她腦門上使勁兒彈了下:“傻驢,醒醒。”
倪萊縮著脖子側轉身,仰臉看他:“你告訴我,現在是夢裡還是現實?”
季隨眉心皺著:“你先告訴我,我他媽除了禾子還叫什麼名字。”
“季隨。”倪萊眼珠黑白分明,透著無辜和委屈,“我知道你叫季隨。你只有在我夢裡裡出現時才是禾子。”
自從認出季隨是禾子後,倪萊這兩天精神都有些恍惚,時常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這種感覺就像是從天而降個大玻璃罩,把她和季隨罩在了裡面,外人根本進不來。就算能進來,也是個虛化的身形。一切都是虛的,就只有季隨是真真切切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