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學校後,前往it室列印課件。下午五點完成課程,乘著黑夜坐車回家,做一頓簡單的晚餐,然後就是他非常難以打發的時間。
英國冬季的黑夜很長,長到即使將計劃好的事情全部做完,依然沒有等到黎明的到來,只能陷入對東八區不自覺的想念。
於是冉雲陽便希望讓自己變得更忙一些,他看了學校不少社團的宣傳冊,卻仍是興致缺缺。直到有人在他的包帶上塞了一些傳單,他拿著走到垃圾桶邊,想要順手扔掉。但是最上面的一張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一張公益傳單,寫著關愛自閉症兒童,他便仔細看了看,第一場活動的時間是明天下午三點,他回憶了自己的課表,應該那時沒有安排課程,便將傳單折了折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冉雲陽想那恐怕是他一生最正確的決定,不過這一點他並沒有告訴唐雪年,因為大概是另一個需要時間去揭開的秘密。
去年冬天某個傍晚,冉雲陽剛結束了和eden等幾個小朋友的認知遊戲,正將遊戲道具整理好回收到箱子裡。
鄒老來接孫子,順便帶了杯咖啡來慰勞他。
「又是咖啡?醫生不是讓你要少攝入咖/啡/因麼?」冉雲陽從老師手裡接過杯子,卻沒忍住數落了一句。
鄒老笑著摸摸鼻子:「路過這家店門口,太香了,僅此一次。」
冉雲陽笑著喝了一口,心裡卻知道他沒當回事。
這種焦香苦澀的液體彷彿自帶安撫人心的魔力,無論剛經歷過或是即將要經歷一番忙碌,只要能坐下來享受一杯咖啡,那一刻的時間,就是靜止的、溫暖的、沉靜的。
鄒老道:「我聽說你在籌備回國辦診所的事。」
冉雲陽點點頭:「聯絡了之前的師兄,他那邊正在申請營業執照,問題不大。」
鄒老點點頭:「好多人說你這決定可惜,不過我想這裡頭的利弊你肯定都想過了。在這邊工作前途更好,回國生活心裡更安定。既然你已經有充分必要回去的理由,我就不多說了。」
他看了眼在遠處墊子上獨自擺放積木的孫子:「不過有空還是要多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還有eden,我可還沒跟他說,你要走了,這孩子估計是很捨不得的。」
冉雲陽聽他說起那個要回去理由,卻不知道這理由是否足夠充分必要。於是在那個午後他將自己曾經做了逃兵,且一逃數年的緣由告知了老師。
鄒老沉默了半晌,輕呷一口咖啡道:「逃避有時,面對有時,離散有時,重逢有時,既然時間到了,就應該去面對。」
「但是我心裡有些害怕,我不知道等回去後,如果,如果像當年一樣,她的眼睛裡沒有我,又或者她可能從未曾瞭解過我的情感……」那時候他要怎麼面對這情感的荒漠和無法逃離這牽絆的自己?
「即使那樣又如何呢,關鍵是你想要什麼?」鄒老看著他,眼裡流露來自長輩的慈愛和鼓勵,像是看著一個解不出答案而苦惱的孩子。
此時eden發現爺爺來了,他抬起頭朝這邊看了看,卻沒有過來,似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遊戲中,鄒老便沖他遙遙做了一個鬼臉,逗得他笑了起來。
鄒老回過頭慢慢道:「感受被愛是很重要的,但是能被你愛的人需要,帶給他快樂,也是一種幸福。」
」可是,我離開了許多年,也許她已經忘記了我,又或許她沒有原諒我。」冉雲陽有些痛苦地回想,自己錯失了這麼多年間的時光,他無法停止想像,如果自己沒離開的話,他和唐雪年的生活,是不是會少去很多遺憾。
「但是,你還年輕。」鄒老用手抹去杯子上的霧氣,露出清晰的山峰輪廓:「年輕人才會走彎路,到了我這個年紀,可就沒什麼彎路了。」
他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