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樹衚衕回來的路上,玲瓏故意讓李升把車趕得很慢。
這一次她是輕裝簡騎,李升趕車,只帶著杏雨和紅綃紅繡,其他侍衛一個也沒有帶。
以前沒有猜透其中奧秘也就罷了,既然已經知道了七七八八,那就要避諱了。
她知道若是用她睿親王妃的名帖,冒夫人肯定不會見她。
她之所以送上的是金三老爺的名帖,則是暗示冒夫人,她只是當年在燈市大街上,被冒夫人搭救的金家五小姐。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只有地位顯赫的女子,才能使用自己的名帖。
即便如此,玲瓏對外使用的名帖,也只提及她的封號,卻無姓氏。
馬車慢悠悠走在大街上,馬車不時停下來,玲瓏讓紅綃和紅繡去買些零嘴兒點心。
杏雨卻暗地著急,今天沒帶侍衛,若是在外面耽擱太久,出了事可怎麼辦?
可看王妃那副不著急的樣子,倒像是一時半刻不準備回府一樣。
”王妃......待到回府以後,再打發長安專門出來買一趟行嗎?“
玲瓏的頭搖得像撥郎鼓:“別人買回來的,哪如自己買的?”
杏雨無奈,只好探出車簾,叮囑哥哥小心行事。
可她剛回到車廂沒有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李升拔高的聲音:“妹子,告訴王妃,有輛騾車走得很快,像是攆咱們的。”
杏雨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玲瓏道:“那就停下來等著它。”
停下來?
難道王妃讓馬車慢慢走,就是為了等這輛車?
王妃猜到會有人追上來?
馬車在路邊停下,那輛騾車很快便攆了上來。
一個穿著青衣的中年婦人從騾車上下來,手裡挽著一隻柳條籃子,她荊釵布裙,不施粉黛,玲瓏卻認出來,她便是冒夫人身邊的玉簪。
隔著車簾,玉簪曲膝行禮:“我家夫人感謝金家五姑奶奶的厚禮,讓奴婢送來這個,請五姑奶奶不要嫌棄。”
玲瓏以兩榜進士金敏的女公子自稱,玉簪便稱她金家五姑奶奶,絕口不提她的封號,果然是個伶俐的人。
玲瓏讓杏雨接過籃子,李升重又趕了馬車,絕塵而去。
待到玲瓏的馬車離開,玉簪也回到騾車上。
冒夫人就坐在車廂裡。
“夫人,把籃子交給睿王妃了,那丫鬟接籃子時,什麼也沒有說,甚至沒有說句客套的話。”
冒夫人臉若凝霜,道:“她算準了咱們會追上來,當然什麼都不會說了。”
玉簪詫異:“睿王妃猜到了?難道她也猜到您會親自追來?”
冒夫人苦笑:“正是因為她猜到我在車上,這才會避嫌,讓那丫鬟接過籃子便匆匆走了。如果她見只是你追過來,而你又是坐著騾車衣飾樸素,自是不用如此避諱。”
玉簪恍然大悟,喃喃道:“這位睿王妃也真是機靈。”
冒夫人嘴角溢起一絲笑意,聲音裡也帶著歡快:“若不是覺得她不但穩重,而且機靈,我又怎會把她推薦給皇后娘娘呢。她比起顧嫣然,可要高明許多。”
玉簪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自家夫人這麼高興了,她也跟著開心起來。
自從三個月前,夫人在大朝會時丟了荷包,便一直鬱鬱寡歡,總也提不起精神。沒想到今天睿王妃的到來,卻讓她再展歡顏。
也不知那睿王妃送來的是什麼東西,竟讓夫人如此高興。
而在馬車上,杏雨掀開蓋在柳條籃上的半新不舊的素緞子,便咦了一聲。
玲瓏看過去,見那柳條籃裡,整整齊齊放著一疊小衣裳。
展開一件,那衣裳竟是那麼小,她還從沒見過這麼小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