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施萍素和陳楓依例來給玲瓏請安,見浮蘇姑姑坐在采薇小築的明屋裡,笑吟吟地說:“王爺帶了王妃去棲雲館看十七爺讀書,在那邊用早膳了,兩位夫人回去歇著吧,明天早上再過來。”
施萍素和陳楓心裡狐疑,可浮蘇姑姑的神態是不容她們多問的。
兩人從明屋裡出來時,正看到宮裡來的柏青往這邊走來,她是姚嬤嬤的徒弟。柏青手裡端著托盤,用大紅的杭綢蓋著,不知道下面裝的是什麼物件。
王妃屋裡的二等丫鬟浣翠正和兩個小太監站在紫薇樹下小聲說著什麼,那兩個小太監是木樨堂裡跑腿的,身份低了些,平日裡很少在西路見到他們,也不知今天怎麼給派過來了。
且,王妃一向不讓太監們在珏音雅居出出進進,即使是小順子這種身份的,沒有重要的事也不敢擅入。
這裡不但是珏音雅居,自從王妃從原來的院子搬出來,采薇小築便成了內院中的內院,這兩個低等太監擅敢跑進來,看著倒像是出了大事。
施萍素心裡一動,低聲對翠儂道:“去打聽一下,王爺昨晚是不是歇在這兒了。”
陳楓看到施萍素和翠儂咬舌頭,苦於聽不到這對主僕說些什麼,她狠狠一個眼刀子扔過來,背脊挺得更直。
反倒是苗媽媽使個眼色,小丫頭憐兒跑了開去。
苗媽媽在真定陳家多年,親手帶大陳楓,但論起管家主事,她並不在行。陳家早為陳楓準備了管事嬤嬤,無奈陳楓做妾,以前準備的人用不上了。陳家雖然惱了陳楓,陳家太太還是心疼女兒的,但原本準備的管事嬤嬤是陳家的家生子,肯定不會跟著陳楓嫁過去,陳太太只能讓乳孃苗媽媽跟著過來。
苗媽媽雖不擅管家,但也在大戶人家幹了十幾年,比起陳楓和紫陶更加穩重。綠蔭軒裡的人雖然都是海棠選定的,但來了半年,苗媽媽也把兩個丫頭收為己用。其中最信任的便是先前被降級送到浣衣房的惜福,她是苗媽媽的乾女兒,另外一個就是憐兒。惜福不在了,還有一個憐兒。
出了采薇小築,門前便是一條溪流,這是從東路引過來的水源,繞過采薇小築和綠蘿軒,曲曲折折流進水木汀溪。采薇小築和綠蘿軒在水木汀溪不遠處,隔著一座漢白玉的石拱橋。
整個王府的東北面是湖泊,西路這邊原是買的隔壁園子,有一座小小的荷花池。玲瓏長在江南水鄉,睿親王便一廂情願認為嬌妻會喜歡水多的地方,嫌棄原來的荷花池小家子氣,在中路挖渠把水源從東路引過來,連同原有的荷花池,開鑿出一片更大的水汀,遍植四季常綠的花樹,又養了仙鶴水鳥,這便是水木汀溪。
依照睿親王當時的想法,每年的五月上旬至八月上旬,他便帶上妻妾們搬進水木汀溪避暑。但事與願違,王妃大婚時已是九月金秋,天氣轉涼,是不能再住到剛修好的水木汀溪了。
且,他的小王妃一進門就立了規矩,把王爺身邊服侍的女子全都換成太監和小廝,又把兩名妾室打發到離得很遠的綠蔭軒去住。這樣一來,待到夏天時能住到水木汀溪的,也就只有王爺和王妃了。
施萍素遠遠望向橋的另一端水木汀溪的大門,呆立片刻,一回頭正看到陳楓在看著她,眼裡都是嘲諷。
你施萍素整日裝得像是與世無爭的仙女一樣,其實心裡不也在想著爭寵。
“施姐姐快別看了,免得讓人看到,還以為施姐姐宵想著有朝一日住進那裡呢。”
施萍素淡淡一笑,柔聲道:“王妃體寒,水木汀溪依水而建,免不了會潮涼一些,我看還是提醒王妃,今年晚搬幾日,待到天氣大熱了再搬進去也不遲。”
陳楓“呵呵”笑了兩聲,揚長而去,才女不愧是才女,真是會說話。
施萍素望著陳楓漸漸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