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抿嘴笑笑,問道:“兄長的假期快到了吧,何時回泰山書院?”
金子烽道:“我和四堂弟便是為了這事來找父親,我們都想明年下場,還有許賢弟,也準備明年下場了。”
玲瓏道:“二伯父和父親都是二甲進士出身,在翰林院和國子監都有同科好友,那三哥四哥是準備留在京城備考了?”
金子燁吃了一驚,道:“這事我們和誰都沒說過,五妹妹是如何猜到的?”
玲瓏笑道:“這還用猜,明年開恩科,可這會兒京城的大街上到處可見外地來的學子。”
金子燁面紅耳赤,他隨父親外放多年,只知用功讀書,並不懂這當中的門道,聽三堂兄提醒才明白,卻原來就連五妹妹這樣的閨閣女子也早就知曉。
金子烽看出四弟有些侷促,笑著給他解圍:“瓏姐兒今天剛剛去過東府,想來順便逛了大街,長了見識,立刻就來給兄長們出謀劃策。”
金子燁暗忖自己不夠老練,在五妹妹面前露怯,難怪常聽人說京城物華天寶,人物雋秀,今日剛聽三堂兄說起遊學見聞,正覺自己見識短淺,現在和五妹妹才說了兩句話,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
玲瓏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直率,她以前見過金子燁,因此在心裡還把他當成小孩子,卻忘了他已經十三歲,且在父親的外放地薄有才名。
她故作驚訝:“咦,三哥怎麼知道這是我今天剛看來的?”
金子烽大笑,金子燁臉上的羞慚之色這才褪下,對金子烽道:“如果父親和三叔答應讓我留在京城,還要勞煩三哥出帶我出去逛逛,好好見識見識,多介紹幾位朋友給我認識。”
金子烽道:“自家兄弟,何須客氣。”
看到兩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玲瓏不置可否。金子燁只有十三歲,他大可不必明年下場,更不必和金子烽一樣,把精力放在結交朋友、左右逢迎上面。
玲瓏有心提醒,可還是沒有開口,這個時候,金子燁被金子烽慫恿得正在興頭上,除非二伯父和父親開口阻止,否則誰的話他也聽不進。
她重又施禮告辭,金子烽卻把她拉到一邊,低聲道:“許賢弟今天讓人帶了口信,許家長輩請了身份貴重的人,明天便過府正式提親,方才我便去春暉堂將這件事告訴了祖母,可祖母卻認為剛過完節便提親,許家有些倉促,不夠莊重,讓我再帶口信給許賢弟,請他們暫緩幾日,準備妥當再來。”
玲瓏面色平靜,金子烽所說的事就像與她無關。心裡卻在暗笑,也不知金子烽用了什麼法子,才讓金老太太提出暫緩提親。
兩家早已交換信物,提親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彰顯男家對女家的尊重,金老太太對這門親事很是看重,自是不會推搪。
父親當然也不會。
但哥哥金子烽卻早已動了別的心思,現在金家和許家只是口頭訂親,如果正式提親,接下來就是將這樁親事板上釘釘,到那個時候,顧家天大的臉面,也不能做出奪妻之事。
無利不起早,哥哥自是不想白忙一場。
對玲瓏而言,與許家的親事成了,那是達成母親的願望;如果不成,那也無妨,她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她和誰都不想訂親,更不想嫁人,她不能扔下母親,她要留在金家,為母親翻身,更要為母親撐腰。
和許家的親事既是早就訂下,又是母親的心願,那就能拖就拖,拖到非嫁人不可的年齡,再想別的對策,至於哥哥的那些心思,她除了暗自嘲諷,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玲瓏默默走在暮色蒼茫的小徑上,她又記起也是這樣的暮色中,許庭深清澈的眸子,宛如石間清泉,純淨得令她心有不忍。
或許,將來總有一天,她會傷害到他吧。
如果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