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玲瓏坐在涵碧山房,看著永定侯世子給她送來的“壓驚”的物件兒,目光灼灼。
這是一件用整塊上好玉石雕成的梅花盆景,不但玉料上乘,雕工也是上乘,枝幹盤虯錯節的梅樹枝幹上,三十六朵梅花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用這個壓驚,果然再好不過了。
玲瓏越看越喜歡,毫不客氣,就擺了出來。
她又想了想,覺得收了人家這麼重的禮,需要回禮的,她找了只繡著金蟬的荷包,裝了十兩銀子。
半個時辰後,程雪懷從荷包裡倒出這十兩銀子,怔在了那裡。
金玲瓏狠狠敲了世子爺一筆,卻給了她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夠幹嘛的,連那盆玉石梅花的零頭都不到。
不對,好像有什麼事也是花了十兩銀子。
程雪懷猛的想起來,她僱那幾個兇婆子時,給的訂金就是十兩!
原來如此。
金玲瓏抓到了那幾個人,以後她們就是她的人了。身為主子,當然有責任替她們退還訂金。
金玲瓏,你也太會埋汰人了吧!
程雪懷越想越氣,可偏偏她現在西嶺的莊子裡,世子也在,她想發火都不行。
她拿起黃銅剪刀,把那隻裝銀子用的繡著金蟬的荷包鉸成一塊塊的。
正在這時,甘唐進來,看到她正在鉸東西,就問起又出了什麼事。
程雪懷便把金玲瓏送了十兩銀子羞辱她的事說了出來。
字字血聲聲淚的控訴。
甘唐聞言怔住,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臉上現出喜色,對程雪懷說:“既然給你十兩銀子,這就是退訂金了,退了訂金,當然也就沒有買兇行刺的事了。哈哈哈,這個睿王妃倒也是個妙人,難怪......”
他原本想說,難怪顧錦之對她念念不忘。
話到嘴邊,被他硬生生嚥了回去。
自家娘子要好好教育了,他要以身作則。
程雪懷也明白過來,她蹙起眉頭,不解地問甘唐:“金玲瓏會這麼好心?她難道是要把這道樑子掀過去?”
甘唐的眼角子抽了抽,反問道:“什麼樑子?這種話你是從哪裡學來的?看來我真該找位嬤嬤管管你了。”
樑子?這確實不是程雪懷這種身份的貴女能說出來的,她甚至應該都不知道這個詞。
“這是玉......”程雪懷慌忙改口,“我也忘了從哪裡學來的,說不定是聽您說過的。”
甘唐沒有追究,只是瞪她一眼,目光裡卻沒有斥責。
他從第一次見到程雪懷時,就對她印像深刻。後來得知他要結親的大長公主府的一位小姐,他就盼著會是她,天遂人願,和他訂親的真的是她。
程雪懷嘟著嘴,還在彆扭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拉拉他的衣袖,小聲問道:“金玲瓏真的不會記恨我嗎?”
甘唐忽然想笑,看來這個小東西真的被嚇到了。
所以他板著臉問道:“你也知道害怕了,擔心被她記恨嗎?”
程雪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嘟噥道:“我才不怕她呢,我就是覺得,如果被她記恨,那一定會很倒黴,我活得好好的,幹嘛要被她記恨啊。”
金玲瓏明明在永濟寺時就抓住了那幾個婦人,可她竟然不動聲色,悄沒聲息地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兩三個月都沒有露出一點風聲。
金玲瓏分明就是在等機會,用這幾個婦人來對付她。
這叫什麼來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要回京城!”她擰著身子,對甘唐撒嬌。
甘唐問道:“我好不容易才有幾天空閒,能陪你來莊子裡玩玩,你又要回京城做什麼?”
“我想看書了,我要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