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充滿著各種氣息,廉價的脂粉味道、汗味、黴味,甚至還有尿臊味,陳楓忍不住一陣乾嘔,徐嫗卻早已司空見慣,聞若無物。
兩個穿紅著綠的婦人還在撕打,內侍們笑哈哈地在一旁看著,就像是在看耍猴的。
“臭****,把我的甜豆包還給我!你還吃,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便揮舞著長長的指甲又向另一個抓去,而另一個臉上已有幾道血痕,一邊躲閃著,一邊把餘下的甜豆包塞進嘴裡。
兩人都是披頭散髮,衣裳雖然花哨,卻已經破舊不堪。
徐嫗微笑:“她們兩個以前是好友,合起夥來爭寵,現在這對好姐妹天天打架,沒個消停。當年可是一個比一個聰明外露。”
這時,安婆子終於把周婆子按到地上,跨坐上去。陳楓不敢再看,別過臉去。
徐嫗冷冷地道:“這樣你就害怕了?你不把主母放在眼裡時,怎麼不怕?”
陳楓瞪大雙眼:“你胡說,你聽誰說的,我沒有!”
徐嫗厲聲喝道:“你若是把主母服侍好了,男人會把你送到這裡長世面?分明就是你不為嫡庶,不敬主母,看在你有封誥的份上,不想讓你壞了府裡的規矩,這才把你送來這裡。”
陳楓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是顏栩帶她進宮的。
“不是不是的,王爺怎會讓我來這裡,分明是金氏教唆府裡的姑姑,趁著王爺不備才把我騙來的,是那個妒婦的主意,王爺不會這樣待我!”
看著她聲嘶力竭,徐嫗不屑地撇嘴:“就算你不是在王府,而是在後宮之中,你也沒有資格來這裡,因為你太蠢了,這裡隨便一人,就比你聰明幾分。”
“若是王爺不點頭,府裡的姑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王爺眼皮底下帶你來這裡。”
“你方才還說主母是妒婦?想來你在府裡也沒規矩,敢說主母是妒婦的,都是不甘心的,妄想著有朝一日專寵於王爺,架空主母,最好是生下庶長子,把嫡子踩在腳底下,我說得對是不對?”
“你的男人若對你憐惜半分,也不會把你送到這裡,自是會為你在主母面前說上幾句好話,給你開脫。”
“沒有哪個小妾能有你這樣的福氣,能被送到這裡來的,都是讓主母忍無可忍不想再忍的,她能忍你良久,你還膽敢稱她妒婦?”
說到這裡,徐嫗頓了頓,使個眼色,沒過一會兒,一名宮女攙扶著一個瘦弱的婦人走進來,和前面見到的女人不同,這個婦人衣裳潔淨,發鬟整齊,雖然臉色蒼白,但卻難掩麗色,當年也是個絕代佳人。
婦人遲疑地掃視著屋裡的眾人,目光落在陳楓身上。
陳楓穿著粉紅遍地金的褙子,嬌黃的湘裙,頭上是赤金鑲芙蓉石的頭面,華麗嫵媚。
那婦人看著她的衣飾,忽然跪了下去,然後跪著向前挪動幾步,一把抱住了陳楓的腿。
陳楓嚇得高聲尖叫,踉蹌著想要躲開,卻被那女子死死抱住,掙脫不得。
“皇后娘娘,是妾身錯了,您大人大量,饒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纖瘦枯乾,可一雙手卻很大力氣,指甲透過薄薄的夏裳紮在陳楓的肌膚上,四周則是讓聞之作嘔的氣息,她一陣氣悶,暈了過去。
當她再醒來時,躺在一張大炕上,她忽然在想,冷宮中的一切是不是隻是夢呢?
她習慣性地叫聲紫陶,只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哎喲,您的作派可真是好啊,這才哪到哪,動不動就暈過去,這是暈給誰看的?”
隨著聲音,一個尖嘴猴腮的內侍出現在她眼前。
陳楓嚇了一跳,起身坐起,這才發現屋內陳設簡陋,雖然沒有尿臊味了,但那股久不見天日的黴氣依然在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