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時,京城便飄起了雪花,這是今年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早上推開屋門,雪還在下著,幾個小丫鬟正在打掃小徑上的積雪,可也就是剛剛掃了,便又是薄薄的一層。
玲瓏披了猩猩紅鑲白貂風毛的斗篷,頭上戴了兔兒臥,雪白的貂皮鑲了指甲大小的紅寶石,初雪般的俏臉沒有抹胭脂,可也紅撲撲的,如同枝上綻放的紅梅。
她的雙手揣在狐皮焐子裡,笑著對杏雨道:“你讓小丫頭把梅蕊上的積雪收起來,留著煮茶喝。”
杏雨答應著下去吩咐,玲瓏對紅繡和紅綃道:“走吧,咱們到綠蔭軒去看看,天冷了,也不知兩位妹妹的屋裡夠不夠暖和。”
掃過的路上又有了薄雪,人走在上面有點打滑,紅繡撐傘,紅綃要攙著她,玲瓏不讓,她們兩個練的是硬功夫,打人還行,在雪地上走路還不如她穩當,不扶還好,讓她們扶著,還不把她摔個狗吃屎啊。
出了珏音雅居,還沒到桃梅夾道,就見一個小太監一步三滑地往這邊跑過來。紅繡眼尖:“王妃,那是王爺身邊的小德子。”
紅綃連忙糾正:“噓,要叫德公公。”
紅繡扁嘴:“我上次叫他小德子,他也沒生氣。”
紅綃就說:“他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才不生氣的,浣翠姐姐說過,咱們不能因為是王妃的陪房就能沒了規矩。”
紅繡吐吐舌頭,小聲嘟噥:“好吧,可他就是小嘛。”
玲瓏莞爾,紅繡和紅綃雖然長在鄉下,但有父母和兄弟姐妹疼著,比起小小年紀就賣給人牙子的春霖和潤兒,更多了幾分天真。
說話間,小德子已經來到面前,衝著玲瓏打個千兒:“王妃,小的給您請安了。”
玲瓏便問:“下著雪呢,你不在前面服侍王爺,跑過來幹嘛?”
小德子哭喪著臉:“昨晚耿先生有急事找王爺,王爺就歇在木樨堂了,結果睡得不習慣,天沒亮就起來想練練功夫,沒注意地上有雪,摔到太湖石上。”
昨夜玲瓏回來時,顏栩還在睡著,玲瓏摸摸他的臉,面頰冰涼,就像這屋裡沒燒地龍似的。
她迷迷糊糊剛剛睡著,就聽到杏雨在門外輕聲叫她,一問才知道,中路那邊有急事,王爺的幕僚耿先生差了人請王爺去一趟木樨堂,顏栩知道後匆匆忙忙便走了,直到早上也沒有回來。
聽說顏栩摔在太湖石上,玲瓏便問:“受傷了嗎?”
小德子快要哭出來了:“王爺後背上被太湖石劃了好大的口子,童御醫給看過了,說是沒有大礙,只是這幾日不要再挪地方,先住在木樨堂,小的來和王妃說一聲,順便拿幾件王爺的換洗衣裳。”
玲瓏怔了怔,太湖石劃破了口子?
“紅綃,你回去和杏雨說一聲,讓她把王爺的衣裳鞋襪找出幾套,讓雙喜送到中路;小德子,前面引路,我這就過去看看。”
聞言,小德子連忙陪笑:“王妃,王爺說他傷得不重,雪這麼大,路上又滑,您別過去了,您要是也摔著,王爺非賞小的一頓板子不可。”
紅繡一聽就不高興了,板起小臉:“德公公,您怎麼這麼說啊,您是想咒王妃摔跟頭嗎?”
小德子一聽,伸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您瞧瞧我這臭嘴,笨嘴拙舌的,小的沒別的意思,也只是按照王爺的吩咐,您還是別過去了。”
玲瓏微微笑了,對小德子說:“那倒也是,這路上這麼滑,真要摔了就不好了,你去垂花門那裡,把小油車趕過來,抬副肩輿也行。“
得,還是要去。
小德子耷拉著腦袋,到垂花門去叫小油車了,玲瓏也沒在原地等他,紅繡撐著傘,主僕二人來到綠蔭軒。
遠遠的,就有小丫頭飛奔著跑進去報信,等到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