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請的媒人是吏部侍郎招明起的夫人梁氏。
梁氏是京城裡有名的全福人,六部之內,誰家有喜事都愛請她,她又常常給人做媒,金老太太去年才來京城,可也聽人說起過這位梁夫人,還曾想讓聶氏出面,請這位梁夫人給金子烽說門好親事。可沒想到,今天這位梁夫人竟然主動登門。
梁夫人來了就給金老太太道喜,說起許金兩家的親事,卻對金家索回訂親信物的事隻字不提,就好像是兩家人多年來一直走動甚密,這門親事也是板上釘釘一樣。
金老太太先是驚喜,後來便有些不悅。當日是許家主動要求延遲提親的,否則金家也不會去把訂親信物要回來,可現在許家又來提親,前面的事什麼都不說,倒像是從沒發生過。
金老太太想起金子烽曾經告訴過她,鎮國公府的顧世子有心和金家提親,只是玲瓏年紀太小,顧家這一兩年又要嫁女兒與皇子成親,這才暫時將此事擱置。
這樣一想,金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便淺了許多,開始拿起喬來。
“老身倒是見過許家公子,確是如梁夫人所說一表人才。只是梁夫人有所不知,我家五丫頭在家裡排行第三,她上面還有胞兄和一個姐姐,都還沒有議親。五丫頭過了年虛歲十三,倒也是到了該訂親的年紀,可是怎麼也不能越過兄姐吧,所以這事依老身來看,還是先放放為好,梁夫人您的高見呢?”
梁夫人既然來給許家提親,又怎會沒有事先打聽這兩家的事呢。她不但知道許金兩家訂的是娃娃親,更知道去年龍舟會上,許家二爺救了金家三小姐的事。從那以後,這門親事便沒有再提。現在金家老太太這樣說,倒也不足為奇。有閨女的人家大多如此,無非拿張拿喬罷了。
“說起來還是我心急了,許家大太太早就想來提親了,只是許家二爺只有個秀才的功名,許家大太太這才先把此事暫時壓下來,可現在不同了,許二爺過年時回到京城,國子監的兩位五經博士試了他的學問,都是交口稱讚。若是許二爺春闈再中舉人,這京城裡想和許家結親的怕是就更多了。可許家大太太是念舊之人,記得當年的約定,這才搶在春闈之前請我來保媒,也讓我得雙媒人鞋穿穿。”
這麼幾句話,就把許家為何沒來提親的事輕描淡寫解釋過去,金老太太的心思便又動了。
她雖然大字不識,可江蘇多的是仕林大宗,金老太爺在世時便常說,金家就在賺再多的銀子,在這些書香世家眼裡也是不足一提。他這才狠下心來,明知日後會讓聶氏喧賓奪主,他還是把家業交給體弱多病的長子承繼,讓金政和金敏寒窗苦讀。
直到兩個兒子中了進士,金老太太在吳縣和姑蘇一帶的女眷中才算揚眉吐氣。
江南的那些書香世家,哪個都想和金家做生意,可錢歸錢,名歸名,和你家賺錢是應該的,背後看不起你,也是應該的。
璇璣和琳琅雖說嫁得都很好,可這兩個女婿,一個出自勳貴之家,另一個倒是文臣之後,可惜是個愛玩愛鬧愛啃老的,於功名上沒有指望。若是金家再多個舉人女婿,她回到江蘇後也能顯擺顯擺。且,許家在望都也是大戶,許家大爺如今是國子監祭酒,天底下的讀書人,哪個都要高看一眼。
至於鎮國公府嘛,說起來還真是八字沒有一撇。
金老太太想到這裡,便滿臉是笑,對梁夫人道:“說起來這兩個孩子還真是登對,許家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只是我那犬子這會兒還在衙門裡,孫女的終身大事,還是要由她父親做主,你且多等幾日,待老身和她父親商量商量,再給你回覆。”
梁夫人是下午時來過的,若是以前,金老太太還能和柳玉兒商量商量,再不行,也還有個焦氏,就是前陣子二太太也還在。可現在她身邊真的沒有什麼人了,就連兩個懂事的大丫頭菊影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