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十過(1 / 2)

顏栩回到木樨堂,耿子魚和張聞明正在等著他。

他剛出宮,便讓人提前回來,召耿子魚和張聞明到木樨堂。

“今日父皇讓翰林院的人來講書,講的是韓非的《十過》。往常父皇聽人講書時,都是精神奕奕,還不時點頭讚許。”

“可今日父皇卻半閉雙目,呈假寐狀,初時我等都以為他是神情勞頓,可當內侍取了薄毯想為父皇蓋上時,卻見父皇手中正在把玩一枚壽山桃花凍。”

耿子魚和張聞明心中瞭然,既然內侍們也要走近過去,才能看到靖文帝正在把玩著壽山桃花凍,坐在下首的皇子們更是看不到的。

睿親王之所以知曉,想來是那內侍後來告知的。

“殿下是指......”耿子魚不由得問道。

顏栩的目光落在書案上的一方鎮紙上,與常見的鎮紙不同,這是用原石磨平底部制石的,天然無雕飾。而用的則是一枚鵝卵大小的五彩芙蓉石。

他拿起這方鎮紙,幽幽地說道:“當年我從福建回來時,帶回很多壽山石,我挑了一枚田黃凍、一枚桃花凍,還有這枚五彩芙蓉獻給了父皇。父皇讓人將田黃凍刻了一枚閒章,又將桃花凍和五彩芙蓉製成鎮紙。之後我再沒見過那枚桃花凍,這枚五彩芙蓉賜給了我。”

耿子魚和張聞名面面相覷。

耿子魚默默道:“一曰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二曰顧小利,則大利之殘也。三曰行僻自用,無禮諸候,則亡身之至也。四曰不務聽治而好五音,則窮身之事也。五曰貪愎喜利,則滅國殺身之本也。六曰耽於女樂,不顧國政,則亡國之禍也。七曰離內遠遊而忽於諫士,則危身之道也。八曰過而不聽於忠臣,而獨行其意,則滅高名為人笑之始也。九曰內不量力,外恃諸候,則削國之患也。十曰國小無禮,不用諫臣,則絕世之勢也。”

他吟誦得很慢,一字一句,似是在審視自家東翁犯了其中哪一過。

張聞明嘴角翕翕,似是想說什麼,但看一眼面沉似水的顏栩,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這十過,雖是講的為人君為人臣最忌諱的過失,可誰又能不說這也同樣是衡量儲君人選的標準呢。

這是雙刃劍。

靖文帝把玩著睿親王所獻的石頭,聽著翰林講解十過,既可理解為他認為睿親王禍關十過之中,也可同樣理解為他正在用十過來衡量睿親王的品行。

能讓君王以韓非之言而做衡量的皇子,一為儲,一為佞。

耿子魚目光深沉地看向顏栩,殿下幼承庭訓,又聰慧過人,自己能夠想到的,殿下應是立刻想到了,這才會出宮便讓他們過來。

“殿下,皇后娘娘那裡......”

“母后無恙!”顏栩飛快地打斷了耿子魚的話,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突兀,轉而道,“永華宮很平靜。”

耿子魚和張聞名對視一眼,隱隱地鬆了口氣。

耿子魚又道:“殿下可曾想過,聖上此次特宣十七殿下與您同去,聽翰林院講書不比秋圍狩獵,十七殿下學會了騎馬,自是能跟著在秋圍時玩上一玩。但他畢竟尚是蒙童,若是講的是其他書倒也罷了,偏偏講的是韓非。十七殿下雖然聰穎,又怎能聽懂翰林院講解為君之道?”

見顏栩如古潭般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明亮,耿子魚信心大增,他微笑道:“雖是聖意未明,但學生卻覺這對殿下而言,或許是柳暗花明之舉。”

他話音未落,便看到顏栩眼中的光亮斂去,目光微沉,竟有幾分蒼涼之感,這和他那昳麗的容顏很不搭調。

殿下也是心有不甘吧。

耿子魚想要再說幾句,忽又想起在侯府管理庶務的冒世子,冒世子只有三十幾歲吧,卻以侍親之名被困在京城,想要一展抱負怕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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