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認出她來。
「碧玉,你不是在東偏殿那上值的嗎?怎麼突然到這裡來?」
她左右看了看,怎麼看都覺得這裡荒涼至極,既無人,也沒什麼景色好看。
唯一吸引人的,便是放在坐楣上那一大堆吃食了。
於是她問:「你是餓了嗎?」
她看了看坐楣上的東西,覺得臨淵並吃不完這些,便替他做主,將離自己最近的那塊米糕拿起來,遞與她:「那這塊米糕便送你吧。若是不夠,還有其他的。」
李羨魚說著,正想看看裡頭還有什麼好吃的,卻見碧玉慌亂擺手,臉色通紅:「奴婢不餓,奴婢這便回去。」
碧玉說著,一福身,便慌慌張張地往回走。
倉促間,懷裡掉下一個東西。
月見俯身拾起,還未來得及喚住她,卻見那小宮娥已跑得沒影了,便悄悄遞給李羨魚看,掩口偷笑:「公主您看,是荷包。」
李羨魚接過看了看繡工,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布料,殷紅的唇瓣漸漸抿起。
月見見狀一愣,面上的促狹的笑意漸漸收了。
她湊過來,在李羨魚的耳畔小聲道:「公主,您若是在意,不如直接下令,讓她們不許再往臨淵侍衛這跑。」
李羨魚沒說話。
她將手裡的荷包翻來覆去,最後氣鼓鼓地往月見懷裡一塞。
「月見,我對她們不好嗎?」
月見替她忿忿:「誰不知道,宮裡那麼多位公主,就您待下人最好。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奴婢明日便與她們說——」
月見的話音未落,卻見李羨魚轉過眼來。
她抿著唇,偷偷往荷包上看了一眼,又一眼。
「那她們為什麼不送我荷包?」終於,她忍不住,不甘心地小聲抱怨。
月見愣住。
好半晌才緩緩道:「公主……您是想要荷包了?要不,奴婢給您繡一個?」
李羨魚臉頰微紅。
她道:「我才沒有。」
月見給她繡荷包有什麼意思。
她的手藝沒有方才那個小宮娥的好,而且從小到大,她身邊好多東西都是月見繡的,早就不稀奇了。
她悶悶地想著,低著頭誰也不理。
直至匠造司的工匠們試探著問『公主,劍架是建在這個配房裡麼?』李羨魚才回過神來。
她想了想,問道:「劍架建好後,還能挪動麼?」
工匠一愣,下意識道:「並非不可。但挪來挪去,終歸麻煩,不若公主吩咐一聲,奴才們直接往您想挪的地方建便好。」
李羨魚臉頰更紅,她道:「不用,你們建在配房裡便好。」
「我還有事,便先回去了。」
她說罷,便讓月見在原地守著匠造司的工匠們,自己獨自回了寢殿。
殿內,少年仍在等她。
「臨淵。」
李羨魚望向他,悶悶地喚了一聲,在玫瑰椅上坐下身來:「用膳吧。」
「好。」
臨淵應聲,將食盒開啟,往案几上佈菜。
菜香濃鬱,李羨魚卻只是支頤坐在玫瑰椅上,蹙著秀眉,神色怏怏。
她在披香殿裡長到十五歲,對小宮娥們那麼好,卻從來沒人給她送過荷包。
臨淵才來,便有人給他繡這樣好看的荷包。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她愈想,便愈是沒有食慾,手中的銀筷拿了又放,最終還是忍不住抬起眼來,望向坐在長案盡頭的少年。
她輕聲試探:「臨淵,你上次說過,會答應我一件事,可還作數嗎?」
臨淵停下執筷的手,垂眼看向她:「公主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