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垂落的羽睫重重一顫。
她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輕咬了咬唇,沒去接木匣,只是放輕了語聲與他商量:「若是司正覺得不夠,我那裡還有一些首飾……」
「讓公主賣首飾,這件事傳出去,可並不好聽。倒顯得屬下像是貪得無厭之人。」羌無笑了笑,話鋒陡然一轉:「或者,公主有沒有想過,拿別的東西來換?」
李羨魚一愣。
別的東西?
除了銀兩與首飾外,她好像只有一些話本子,還有一些民間買來的小玩意。
她並不覺得羌無能夠看得上眼。
她想了一陣,只好問道:「司正想要什麼?」
羌無抬起眼來,面具後的眸色格外幽邃:「一管紫玉笛,如今在陛下的國庫中。若是公主能以自己的名義取來給我,我便為公主解照夜清的毒。」
他以沙啞的嗓音循循道:「公主,一支笛子,換一條性命。再划算也沒有的買賣。」
李羨魚唯有點頭。
她拿不出羌無想要的一大筆銀子,便只能寄希望在紫玉笛上。
於是她點頭道:「我現在便去求父皇賜予我。」
羌無起身,向她比手:「那臣便祝公主旗開得勝。」
李羨魚並不耽擱,離了影衛司,便往太極殿前去。
今日依舊是承吉守在殿前,遠遠看見她過來,便笑著向她躬身行禮:「公主萬安。」
李羨魚提裙步上玉階,輕輕頷首回禮,對他道:「承吉公公,我來向父皇請安。」
承吉面露難色:「公主,這可真是不巧。陛下剛剛睡下。」
李羨魚愣了愣,只好道:「那我去旁側的偏殿裡等著。若是父皇醒來,請公公務必為我通傳一聲。」
承吉欲言又止:「公主還是先回去。陛下……一時半會大抵是醒不了的。」
李羨魚卻搖頭,執著道:「多謝公公提點,可我今日,確是有要事要面見父皇。我在偏殿裡等著便好。」
承吉勸不住她,只好讓一旁的宮娥引她去了偏殿,奉上茶水。
李羨魚在偏殿中等了許久。
從天光初升等到夜幕四合。
直至宮中四面華燈初上,才終於見承吉自外而來。
她站起身來,卻見承吉躬身向她致歉:「公主,陛下醒了,可如今恐怕……」
他欲言又止,半晌只是別有深意道:「恐怕不適合見您,還請您暫且回返。」
更漏聲隨之迢迢而來,再過半個時辰,便又是宵禁。
李羨魚不得不向他辭行:「那承吉公公,我明日再來。」
承吉笑著比手稱是,恭敬地讓宮娥提燈送她往回。
她隨著宮娥步出偏殿,順著玉階而下。
走到當中一處平臺的時候,她遙遙望見,一列美姬正順著另一側的玉階徐徐而上。
她們身著舞衣,細腰高鬢,發上的金簪與手中的宮燈都格外明亮,像是在夜色中靡靡盛開的花。
李羨魚輕垂下羽睫。
似是明白過來,為什麼父皇不適宜見他了。
他要賞他養的花。
此後,一連兩日,皆是如此。
天明去,皇帝未醒。
而暮色開始四合,美姬們便又提著宮燈,往太極殿中而來。
她的父皇,似乎永遠也沒有空隙見她。
第三日,是個陰雨天。
李羨魚不知所措地坐在榻邊,望著羽睫密閉的少年,望著他重新開始滲血的小臂,心緒也像是隨著窗外的秋雨,漸漸變得低落而潮濕。
照夜清留給她的時間有限,而如今,已過去大半。
她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