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發現裴溟和裴洺對視的那一眼, 裴洺的逃避也看到了,很像大孩子試圖責備犯了錯的小孩子,他下意識就勸了一句。
聽完後,裴溟還沒說什麼,裴洺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樣,倏忽到了江與眠身後,只探出個腦袋觀察兄長的神情。
這一幕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讓裴溟一下子沒了責備的話語,他跟在江與眠後面走出密室。
其他事情可以當做沒看見,但自己徒弟受傷了,連法衣都染了血,可見傷他的人修為不低,江與眠不可能完全不過問。
「碰到誰了?」他問道,說話的時候自己也在想,崔道遲這四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趁他不在就朝裴溟下殺手。
其他三人已死,連屍骨都找不到了,就一個崔道遲還在地宮裡,裴溟稍一思索就告狀道:「師尊,是鄭淮南。」
他雖然有點想借江與眠之手除掉崔道遲,可臨到了嘴邊又轉個彎,換了名字,就算江與眠去找鄭淮南算帳,找不到人自會作罷。
鄭淮南一個金丹修士,卻向後輩下殺手。
「嗯。」江與眠眉眼微冷,說道:「此事我自會去找他理論,回去了你放寬心養傷就好。」
「多謝師尊。」裴溟在他面前一向都如此乖巧恭敬,倒是讓飄在江與眠身邊的裴洺回頭看了眼。
一起長大,他哪裡不知道自己兄長的真實面目,除了爹孃以外,還是第一次見裴溟如此乖巧聽話,眼神不免有些不可置信,甚至睜大了眼睛。
通道里並不算寬敞,堪堪只能兩人並肩,裴溟走在江與眠身後,此時見裴洺回頭,眼神又是那樣,倒是比剛才恢復了點活潑。
他眉眼透出幾分笑意,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對裴洺做了個「噓」的口型。
雖然有點想用這個來做要挾裴溟的把柄,但在看到對方帶了威脅的眼神後,裴洺還是歇了心思,緊緊跟在江與眠旁邊。
他畢竟年紀小,在不過八歲的記憶裡又經常被裴溟逗弄欺負,甚至也挨過揍,自然對兄長「威嚴」有所懼怕。
後面的裴溟見弟弟消停了,這才收斂了恐嚇的眼神,只是末了又斂眸暗暗露出個笑,剛才的威脅不過是嚇嚇裴洺而已。
這處通道依舊是之前的路,如果一直往前,就又回到外面,江與眠走得很慢,試圖在這裡尋找其他能出去的路。
「師尊,我來時走的是這裡。」裴溟裝作是自己不經意間發現的暗道,抬手在石壁上拍了一掌,當即就有一扇暗門開啟。
「這條路沒有危險,或許出路可以從這邊找。」他說著,就和江與眠對上視線。
他從那雙平靜的眼睛裡看出江與眠的心知肚明,知道他對這裡很熟悉。
但兩人都沒有選擇戳穿。
裴溟以為,或許他和江與眠之間會因為隱瞞而生出嫌隙,然而江與眠只是點點頭,說:「好,那就走這裡。」
語氣神態裡沒有任何互相為對方掩飾秘密的窘迫或是不自在,只有平靜,和絕對的信賴。
心裡的大石在這樣的信賴中又落下,裴溟突然有些好奇,江與眠究竟是怎麼看待他的。
以己度人,他要是知道江與眠瞞了他很多事情後,就算不想方設法弄清,肯定也會試探著詢問一兩句,但江與眠沒有。
看江與眠踏入暗門之中,他開口:「師尊。」
抱著裴洺的江與眠轉頭,等待他往下說。
裴溟一頓,不知該怎麼問,心中暗暗嘆息一聲,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告訴師尊,通道里太黑,又盤錯複雜,極易迷失了方位,但是往有光的地方走就不會有錯。」
他話音剛落,暗門一轉,頃刻間就合上了。
江與眠聽到了他最後一句話,這條路一次只能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