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裴溟坐在旁邊用淨筷為江與眠夾了幾道菜。
許是因為院子裡橘黃的光太過柔和, 連他眉宇間的凌厲都減弱了許多,含笑眉眼裡帶了幾分少有的真正的溫柔。
江與眠不經意間轉頭,就撞進一雙燦若星辰的笑眼裡。
那雙眼裡快要藏不住的情意讓他捏著筷子的手忽然一緊。
兩人離得太近, 裴溟發現了他這一瞬的侷促,視線不由看向他的手。
修長白皙的一雙手,不用去碰就知道帶著屬於「江與眠」的冷意。
連手都是如此,冷淡疏離。
可就是這樣的禁忌冷淡, 偏偏讓人想讓這雙手染上汙濁,讓它散發出不再拒人於千里的熱意。
「哐當」一聲響,一陣陰風撞開房門竄了過來。
裴溟從病態般的痴迷中驚醒。
連江與眠剛才都陷入了莫名的境地裡, 說不出話, 也沒辦法思考, 腦子像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以前只覺得徒弟奇怪, 現在連自己都奇怪起來。
草草修煉完畢的裴洺沖了過來,這是他第一次過雪日,不止眼神表情,簡直渾身都寫滿了好奇和激動。
要不是裴溟對他的修煉十分嚴格,他早就出來了, 不至於到這會兒。
「師尊。」裴洺開口喊道,他看見了裴溟身上的新衣,就眼巴巴瞅著江與眠。
他修煉算起來也有一月多了,魂魄比之前凝實了不少,力量也有所增強,能說出簡單的話了。
江與眠拿起放在旁邊石凳上的另一件錦袍,明顯是小孩子穿的。
裴洺眼睛一亮,高興的都快要手舞足蹈了,好在他還記得禮節,說道:「多謝師尊。」
一旁裴溟見他連自己這個兄長看都沒看一眼,有些嫌棄他沒出息,但看著弟弟沒辦法把新衣服穿在身上的樣子,心裡又有些酸澀。
見裴洺用陰氣託著錦袍發愁,江與眠摸摸他腦袋,安慰道:「你修煉得快,等修出實體就能穿了。」
小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被安慰之後,裴洺又打起精神,把自己的新衣服放在一旁,也坐在了石凳上。
裴溟給他添了一副碗筷。
果然,裴洺高興了,他不能像江與眠和裴溟一樣吃東西,但是能受香火貢品,也和吃飯無異了。
院子裡活人和鬼魂同在一處,陰氣時不時刮過,讓燈燭搖晃起來,有時候還會變成如鬼火一般的幽光,看起來驚悚了點。
不過他們三人已經習慣,談話之間溫馨的氛圍沒有發生變化。
夜逐漸深了,外面雪花簌簌。
雪地裡憑空出現幾串小孩子的腳印,偶爾還能聽到小孩若有若無的笑聲。
裴溟看一眼在外面撒歡的弟弟,沒有去管,轉而又和江與眠喝起酒。
夜色太好,明珠燭火搖曳生亮,而這一切都在江與眠面前黯然失色。
他看著眼前誤入凡塵的仙靈,不知是喝了太多酒還是怎麼,逐漸陷入了沉醉之中。
「你喜歡的話,改日到庫中找一找,我記得有一壇霞光滿殿還未動過。」
江與眠見他一杯又一杯喝得恣意,想著徒弟也十八歲了,喝點酒沒什麼。
他想起倉庫裡還有壇上好的酒,就隨口跟裴溟說了句。
「師尊,我現在去。」裴溟像是來了興致,笑著起身去了後面倉庫。
江與眠只當他是小孩子心性,高興了貪杯,但也沒有阻止。
前段時間各種事情的紛擾讓人倍感壓抑,現在東洲妖魔已除,太初城也已經散了,再翻不起風浪,今天整個雪山派都熱鬧起來,就不忍壞了這份好心情。
酒罈開封的瞬間,九彩霞光溢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