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重複幾百遍一樣的動作。”
顏久忽然說:“但我不累。”
唐三胖溫聲問:“那為什麼不幹了?”
“被人欺負了。”顏久說,“一個宿舍住十個人,有些上夜班,有些上白班。那天我上夜班回來,發現我的牙刷牙膏不見了,要洗澡的時候,發現毛巾被人潑了髒水。”
“再後來,我的拖鞋被人剪爛、枕頭被人潑水、杯子被人扔在地上……”
顏久想起之前的事,痛苦得抱頭,說:“我真的待不下去了,可我明明沒有得罪他們……”
宋金皺眉,說:“你不會找到那個人、那些人,揍他們啊!”
“我知道是誰,但我打不過。”
“打不過也打,就是因為你總是忍氣吞聲,所以他們才肆意妄為,你要是敢跟他們幹一架,他們以後再也不敢惹你。背地裡幹這些事的人,本身就是個軟骨頭的齷齪玩意。”
顏久也想過,但他不敢,如果找人算賬,他一定會被打得渾身都是傷。
唐三胖說:“金哥,要是他敢這麼做,一開始也不會被人欺負,柿子挑軟的捏。”他說,“顏久,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他們只欺負你?”
顏久說:“我知道的,我家裡窮,我只想好好賺錢,所以他們去做什麼,唱歌、吃飯、喝酒,我都不去。我……還想念書,總想著到了第二年再去考試上大學。”
“你平時在宿舍是不是還看書?學習?”
顏久意外地看著他,問:“你怎麼知道?”
宋金也問:“對啊,你怎麼知道?”
唐三胖說:“猜的。你不跟宿舍的人去唱歌喝酒已經是犯了職場大忌,但這也沒什麼。可是啊,你在他們虛度光陰做鹹魚的時候,非要做一條勵志躍龍門的鯉魚,就礙了他們的眼了。”
宋金略一想,也明白了,說:“有道理,他們欺負你,實際上是瞧你不順眼,也是他們骨子裡的自卑感在作祟。你呀,讓對生活沒有了期盼、按部就班的他們不痛快了。你要鶴立雞群是吧,那我就把你這隻鶴給拽下來。除非你跟我們一樣變成了雞,我才會接納你,不欺負你。”
“嗯。”唐三胖輕輕點頭,說,“你走了,他們一定很開心吧,因為再也不用看你在那裡用工,他們可以繼續心安理得地過他們沒有盼頭的生活了。”
顏久頭一次聽見有人對他說這些,他怔了半晌,回想過去,似乎痛苦減輕了不少——不是因為他不合群,而是他刺痛了他們的眼。
他還記得辭工回家後,長輩對他一通罵,說他這點苦都吃不了,唸書也是個書呆子。
沒出息,沒出息。
這是他在那半個月裡,天天聽見的話。
後來再去找工作,心裡總是很自卑膽怯,不敢跟人對視,總是捱罵,頭都抬不起來。
慢慢的,他不敢跟人對視了,也不知道要回答對方的問題。
做餐廳服務員被辭。
做酒店客房人員被辭。
就算是到了後廚做個洗碗工,老闆都把他辭了。
不斷被人嫌棄,不斷被人驅趕,回到家裡,不斷聽見“你沒用沒出息沒前途”的嘲諷。
人生有什麼意義呢?彷彿他是多餘的。
於是他不再去找工作,可是家裡也待不下去了。他無意中知道了偏遠的何家村,於是他來了,租了個破屋子。
然後他發現這裡很好,因為沒有人會念叨他了。
一切都很好,哪怕要忍受捱餓,他也無所謂。
可餓得太久了,他也想念家裡的白米飯,還有媽媽做的菜。但要他選擇回去還是繼續留在這裡,他選擇後者。
廢物是沒有資格回家的。
可現在他們告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