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怒氣衝衝回頭,可一瞧見那俏美的姑娘,就沒氣撒了。秦大人也瞧見了那在聽案的人,當即板著臉道,“又是你,好好的姑娘家老往衙門跑做什麼。”
明月不驚不怕,笑道,“看大人審案呀。黎叔,我在百寶珍那瞧了一眼就瞧出柳氏死因有二,您也是二十年的老仵作了,怎麼這都看不出來?”
仵作面色難看起來,喝聲,“不要胡說,哪裡有錯。”
“那要不要讓我爺爺來看看?”
仵作登時沒話,憋得臉色通紅。秦大人可不想在離任前鬧出什麼事來,便道,“小阿月,你去將你爺爺請來吧。”
明月嘆氣,“可我爺爺又不知道跑哪裡去遊山玩水了,找不著他。要是大人信我,那就讓我來吧。”
說罷她就挽袖子準備去揭那已蓋白布的屍體,還沒走到旁邊,驚堂木又重重敲響。秦大人斥聲,“公堂之上豈容你一介女流放肆!你爺爺不在,那整個南樂縣就沒其他仵作了嗎?你給本官退下,不許藐視公堂,哪裡有女子在衙門當差的規矩。”
“大人這話就不對了。”
聲音朗朗,如清風拂開堂上滯留之氣。明月尋聲轉身,就見蘇雲開緩步上前,走到公堂之上。
他面色從容鎮定,雖說是書生模樣,面相也俊氣非凡,可氣質卻非吳籌那等小白臉可比的,吐字字字清楚,“我朝仵作非官無品,只是衙門以錢財聘請的有能者。若女子為此有能者,那也能做仵作。”
秦大人氣道,“本官不聘,衙門不聘。”
“方才仵作可是初檢?”
“是。”
“那還有複檢,複檢若和初檢相同,方可保明具申。初檢有異議,理應是不能讓同一個仵作再驗的。而且仵作檢驗不細,唱報不實,那是仵作擔責。但如果是仵作檢驗不實,大人判定,就是大人擔責了。”
秦大人語塞,還有一個月他就離任了,一點也不想在這緊要關頭鬧出什麼事來。他瞧瞧這仵作,平日也沒給什麼好處,犯不著為了他犯眾怒。要是傳出什麼閒言碎語,傳到吏部耳朵裡,可就難辦了。他轉了轉眼,面色遲疑,明月在當地頗有名氣,如果讓她複檢,那無論結果怎麼樣,都牽連不到自己身上。
初檢覆檢一樣,他就定秀才的罪。兩者不同,再查就是。
秦大人仔細衡量一番,才道,“明月,複檢一事就交給你了,若有差錯,本官拿你是問。”
“好呀。”
明月答的輕鬆,胸有成竹的模樣反倒讓刻板的老儒生秦大人不悅。一個姑娘家,整日拋頭露面,成何體統。下次她再敢出現在衙門上,他就讓衙役把她叉出去,眼不見為淨,哼。
吳籌嫌疑未除,被押去收監看管了。因複檢仍需要官員在場,所以一退堂,秦大人和白水幾名官差就隨她去驗屍房驗屍。
蘇雲開自知去不了,便沒動。誰想那叫明月的姑娘沒走幾步就轉身瞧他,“喂,你還不快跟來。”
秦大人頓時皺眉,“閒雜人等不能同行。”
“他是我的幫手,哪裡是什麼閒雜人等。哦……要不等會誰給我拿刀遞水,總不能是秦大人或者是師爺吧。”
秦大人厭惡那種髒東西,立即答應了。蘇雲開與她並肩時又低頭看她,怪異,怪異得很。
衙門大堂左右兩側是錢庫和武備庫,還有戶工禮吏兵刑六房。衙門後面是內衙,官員親眷所住的地方。而驗屍房在離衙門頗遠的大牢附近,一來離了晦氣,二來大牢裡也偶爾有屍體要放,所以驗屍房就在大牢後面。
大牢為避讓行人,建在偏僻之地,平時少有人行。因此這本就荒涼的地方更顯荒涼,拂面的春風中都瀰漫著一股溼潤氣息。
秦大人還要乘轎過來,同行的人就跟著慢了。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