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像這樣久遠又兇殘的案子,卻還是第一次經手。他見明月手裡還拿著塊人骨,好似都忘了拿著什麼,只是柳眉緊鎖,眉有憤怒。他上前取下那根骨頭,說道,“去梳洗梳洗睡吧。”
明月搖頭,“我想把骸骨用麻線串好,這樣說不定能看見更多細節,看出別的線索來。”
“那我也一起。”
“你明天開始肯定要更忙,去睡吧,我檢查完這些就成閒人了。”
蘇雲開沒有走,幫她將骨頭擦拭乾淨放在攤開的白布上。明月也不再勸,拿了麻線細串。兩百多塊骨頭,想必要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她時而看看蘇雲開,兩人不說話,廚房裡靜悄悄的。她忽然想起十三年前的他,一心顧著啃豆包的她幾乎沒說話,都是他在耳邊說。
當年那樣開朗的少年,如今卻沉默了許多,讓人覺得疏離了。
觸犯並不算大,偶爾落入餘光的視線蘇雲開也察覺到了,本想當做沒看見,可後來總覺得不自在,便抬眼往她看去,正好對上視線。皆是一愣避開,默了半會後他問道,“你總瞧我做什麼?”
明月輕咳一聲,“覺得奇怪罷了。”
“怎麼奇怪了?”
“我在想……當年的你明明是個小話嘮,如今卻不愛說話了。”
蘇雲開頓了頓,淡笑,“話嘮……原來我還曾有過話多的時候。”
“對啊,可嘮叨了。怕我害怕,一直跟我說話,雖然說什麼我不太記得了,但從天到地都說了一遍。如今卻……”依然是怕她害怕,但只是默默陪在一旁。以前是用滿是朝氣的聲音安撫她,如今卻完全相反。如果她不抬頭看,真會以為他走了。她輕聲問道,“這十三年來,你是不是發生了很不開心的事?”
蘇雲開拾骨的手微頓,眉下睫毛輕動,緩聲道,“倒也沒有,或許是受我父親影響。這十幾年來朝堂多變,我父親又直言不諱,所以常遭奸臣排擠,貶謫流放。所以我入仕後,總是少言多做,久而久之就不似從前了。”
“官場少言是好,但在家多說些平常事或許心情會好些。”
蘇雲開笑道,“我入仕後也是各地輾轉,又未成親,僕人不敢多話,難不成要我對著房樑柱子談天說地麼?”
明月只差沒拍拍心口,朗聲道,“以後有我呀,我陪你說話,做你的房樑柱子。而且我這人嘴巴嚴,不會到處胡說的。”
她答的爽朗無心,可聽者有意,以後?這是多久的以後?蘇雲開總覺得意味深長,面上笑笑,發現心底也有暖流淌過。難怪說家裡要有個女子才……他驀地一頓,想起衙役之間的謠傳來,思量許久,說道,“今天我在衙役那聽來一件事。”
明月擰著麻線串得仔細,埋頭問道,“什麼事?”
“衙役提及了你,問你是我什麼人,我才意識到,你住在衙內,會壞你清譽。”
他一提,明月才想起來這的確是個問題,“好像的確不妥當……可水水的身份沒人知道,要是我一個人跑去外頭住,他不會放心的。可哪怕我倆都去外頭做鄰居,旁人也會說閒話。”
蘇雲開也覺不好,比起她住在衙門來,是寧可讓她繼續住。現在夜深,這種事也不好細說,便道,“等這個案子結束了,再好好想。”
“嗯。”
夜深人靜,內衙少人,僕人都已經去睡了,秦放也正呼呼大睡,白水未歸,好似整個內衙都只有兩人。
——還有一具無名骸骨,正由麻線穿引,慢慢恢復原來模樣。白骨無肉,死者當年的哀嚎聲,卻好似在深夜淒涼迴響。
☆、第23章 十年白骨(四)
第二十三章十年白骨(四)
秦放睡了一晚,早上起來已經將昨晚的事忘在腦後,只知道餓得很。沒人送飯沒人惦記倒讓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