竿朝他們叫,薛起對裘飛說,“過去幫忙。”
“啊?我?他好像是衝姐姐喊的。”
“思考人生呢,快去。”
“哦。”裘飛小跑過去,給他們幫忙拉橫幅。他看著上頭的字,罵賣國賊的,歸還領土主權的,他想到五四運動時會發生的衝突,好奇問,“你們去遊行,就不怕被警察抓嗎?”
一人說,“怕難道就不上了嗎?”
裘飛又說,“可是會受傷啊,受傷很疼。”
“今日吾輩不流血,他日就不僅僅是自己流血的事了。”
“以我之血喚醒沉睡之人,怕什麼。”
裘飛皺了眉頭,這些人……是笨蛋吧。
到了晚上,裘飛回到旅館,在學校裡做了一天的苦活可累死他了,回來倒頭就睡,連飯也不吃。
薛起和柚子只好下樓吃晚飯,途中薛起看了眼那在桌上轉來轉去的“火柴人”,眉頭微擰。柚子問,“怎麼了?”
“老鬼的心越來越浮躁了,對世間留戀越多,就越不願離開。”
“那強行帶離會怎麼樣?”
薛起說,“變惡鬼。”
柚子一頓,“老鬼那麼善良的一個人,不會的吧……”
“總之明天只要他跟沈太太分開,就立刻帶他走,等了百年得來的機會,我怕他會碰見心魔。”
心魔一起,就很難消除了。
又是一個清晨,今天街道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每個人都還是跟以前一樣,做著自己的事。
柚子三人吃完早飯,想著老鬼還沒那麼快出門,也不想去打擾老鬼,等到快中午才去沈家。
老鬼還在門口趴窗看,跟昨天一樣。他見幾人來了,問了午安。
這時趙紅苗正在廚房裡做午飯,早上忙孩子的事沒出門,於是她拿了雞蛋和麵條,準備隨便煮點。
沈無言坐在客廳裡,正陪著三個孩子玩耍。
而老鬼還在門外,看著這一切。
對,他記得那天是這樣的,妻子已經在湯裡放了鹽,然後聽見孩子哭,出來哄了哄,回去又放了一次鹽,所以那天的麵湯才會那麼鹹。
他一直想著學生的事,心情煩躁,喝了那齁鹹湯面,又難過又生氣,對妻子說話的語氣不太好。
他出門的時候還在想,等晚上回去跟妻子道歉。
可那次出門,他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老鬼。”薛起看看時間,說,“一會的你差不多要出門了。”
所以現在快進去,跟你的妻子道別吧。
老鬼點點頭,終於從這個家門進去,朝還在陪孩子玩的沈無言倒去。
瞬間兩個世界的人合併,沈無言變成了老鬼,又或者說,變回了他自己。
那嬰兒似乎感覺出了什麼,哇哇大哭。
趙紅苗聽見聲音出來,邊往圍裙擦手邊說,“好好的怎麼哭了?”
她抱起孩子哄著,發現丈夫有些發怔地看著自己,說,“孩子哭了呢……你……”她忽然明白了什麼,聲音輕了下來,“是不是又在想學生的事?”
沈無言點點頭,學著當年的他說,“一會我還是想去看看。”
趙紅苗臉上帶著擔憂,但還是說,“好,你不去看看,也不會安心的。但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一會孩子不哭了,兩個哥哥懂事地過來帶著妹妹玩。趙紅苗忽然想起來,“哎呀,我麵湯都要煮幹了。”
她急急忙忙進廚房裡,揭開鍋蓋往湯裡放麵條,又打了幾個雞蛋,她嘀咕說,“好像沒放鹽……”
她舀了一勺鹽要加,忽然被人攔住,她一瞧,說,“這鹽不夠?”
沈無言說:“你放過鹽了,再加就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