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從手背傳來的分明觸感,楚星見的情緒逐漸緩了過來。
她從不是個容易耽溺於負面情緒的人,事已至此,生死天命的道理她最為清楚。
方才的片刻迷茫無助,不過是為這幾日來的鬱結情緒尋個發洩口罷了。
似是餘震又起,上方的磚石瓦礫再次小幅度地顫動起來,幾小塊白牆皮落在楚星見身上,讓她身體再次緊繃,瞬間抬手護住了頭部。
卻見剎那間宛如天光乍破,那處原本只透點微光進來縫隙直射入了一束強烈的白光,照得她眼睛微微眯起。
那束光左右動了動,旋即便聽一個聲音隔著重重阻礙穿進廢墟:「你們還好嗎?」
楚星見連忙抬起下巴揚聲回應:「我們沒事!」
對面的聲音放鬆了些:「那好,這些樓板太重,我們沒法搬動,千斤頂明早才能運進來,你們一定要堅持住!」
楚星見心底的一塊大石落下,應了一聲後又衝著對面道,「旁邊有我們剛才丟出來的藥品,應該能撐得過今晚。」
對面聽此,頓時安靜幾秒,隨後鄭重回她:「謝謝!請你們儘量保證自己的安全!」
白光消退,腳步聲漸遠,楚星見這才長舒一口氣,全身放鬆了下來。
——至少不虛此行。
接著便有一層溫熱緩緩地覆上她的眼,來自身後人的掌心。
楚星見眼前剛陷入一片黑暗,便聽謝清隨慢悠悠道:「睡會兒,你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過。」
楚星見只得閉眼,同時左手悄悄蓋在了右手臂上。
圖案剛紋好就遠赴災區,她手上的痕跡還未痊癒,在被迫沾到灰塵後就隱隱作痛起來,如今黑暗之中感官更加敏銳,也使她痛感愈加明顯。
隱忍中,忽聽謝清隨淡聲喚她:「楚星見。」
楚星見條件反射,「嗯?」
「下次不要再那麼奮不顧身了。」他頓了頓,啞聲道,「像你這樣連命都不要,最不值得。」
——他生來涼薄,予取予求。恣意自我慣了,便也對那些所謂的生死大愛為人犧牲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楚星見抿抿唇,一時無言,悶悶往他懷裡縮了縮。
手心被睫毛颳得泛起一絲癢意,深知對方並不贊同他的話,謝清隨無奈輕嘆,「你倒是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到頭來擔心的還不是我。」
楚星見身子微顫,依舊緘默不語。
態度雖有軟化,但那點倔強的勁頭仍不見收斂。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僵。
片刻沉寂後,謝清隨把手從楚星見臉上移開,轉而緊緊握住了懷裡人的手腕。
他苦笑一聲,最終無奈妥協,「……算了,你要以身犯險我陪你就是。」
手上力道沉穩堅定,平白讓楚星見心頭悸動,生出了些微妙的情緒。
她雖對男女之情不甚在意,卻也遠遠沒有遲鈍到這個地步。
謝清隨大約是對她有意的,這一點她能感受得到。
但她還從未想過與誰共度一生,更不清楚謝清隨這般是不是習慣使然的一時興起。
所以面對他的好,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任由那點曖昧泛濫成災。
而如今,竟隱隱有了點不受控制的意味。
正。念此,陣陣眩暈來襲,驟然打斷了楚星亂七八糟的思緒。
感受到胃裡的痛感不斷加劇,她暗道一聲不好。
白天忙著趕路,她一天幾乎滴水未進,這會兒報應不偏不倚如約而至,讓她本就糟糕的狀態更甚。
在這樣的境況下,無疑雪上加霜。
不僅是胃部,手臂上的疼痛也越發清晰,雙重摺磨如浪潮般鋪天蓋地接踵而來,楚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