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前進,最終停在了一片寬闊如同廣場的平地上,十八棵巨型石柱呈半圓之勢環繞周邊,在夜色中深沉默立,這裡既無風沙,也無聲響。
眾人下車,打著強光手電,清點了一下隨車攜帶的物品,最後付老說道:&ldo;咱們丟的東西不算多,重要物品都還在身上,明天就不折回去了,繼續找佛塔。&rdo;
&ldo;老師老師!&rdo;陸清雪下車的第一時間就提著手提燈,跑到了一棵圓柱旁邊細細研究了起來,這會兒一驚一乍,&ldo;老師您快來看,這柱子上有浮雕!&rdo;
付老一聽,忙快步走去,絲毫不像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ldo;我瞧瞧。&rdo;他接過陸清雪手中的燈,往石柱上照去。
這些石柱均是要四五個成年人才能合抱,三十多米高,暗黃色,柱身一米到三米之間刻著浮雕,乾淨如洗,絲毫未遭風沙侵蝕。
姜如淨安靜又強硬地從安婷身旁那同伴手中拿走一個強光燈,走到另一根石柱旁,細細看了起來。
石柱上盤旋的浮雕線條不算複雜,能叫人輕易看清那是一個刑場,四五名僧侶被十幾名士兵押住,邊上還有兩具屍體,七八名士兵將一名僧侶圍在中間用削尖了頭的木杖刺死,僧侶表情痛苦驚懼,還有幾滴抽象的血濺開。姜如淨皺了皺眉,往右挪了兩步看下一幅畫面。
這一幅畫面緊接上一幅,明顯是同一個刑場,卻是執行不同的刑罰。那是一條長長的壕溝,壕溝底下密密麻麻插滿了削尖的木刺,壕溝上橫搭著十幾根孩童小指粗細的數值,士兵們正押著僧侶,讓僧侶趴在樹枝上爬過一整條壕溝,有樹枝承受不住僧侶的體重時便斷裂,僧侶便掉落下去。
姜如淨粗略地繞柱一圈,確定這棵柱子上雕刻的基本是軍隊屠殺僧侶的殘忍刑罰,一雙眉頭皺得更緊,心中怒意磅礴。
道途艱險,與人搏命相鬥再正常不過,然而對敵人或無辜子民如此玩弄折磨,卻是太過惡毒。
他的正面這般想。
還有一絲細細的聲音在說:若是能將這些刑罰一一用到李獵身上,那才痛快。
非教他將這千刑萬劫一一嘗來,教他那張笑臉露出百種痛苦表情,教他那明亮的眼神再露不出輕鬆神色,教他的口中只得慘叫連連,教他一生所願皆不得償!
&ldo;淨心。&rdo;
嗡‐‐
姜如淨渾身一震,腦海中諸般幻象和喊叫聲煙消雲散。
他轉過頭,見阿叉摩羅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邊,一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雙眼瞳靜靜望著自己,目光澄淨。
在這近乎祥和的目光下,姜如淨只覺得心中一清,方才近乎瘋魔的想法隱隱退散。
他同時聽得不遠處科考隊幾人傳來的驚呼,有些彆扭地躲了躲,讓阿叉摩羅的手不再搭在自己肩上,然後往下一棵柱子行去。
這一棵柱子的受害者換成了身披珠鬘、眉心點朱的信徒,姜如淨走進些,正好看到一幅信徒被逼著跳入坑中活埋的畫面,心中忍不住怒意悲意又生。
阿叉摩羅跟了過來,輕輕推了推他,站到他前面擋住那些浮雕,微微搖頭,&ldo;你不要看。&rdo;
姜如淨被阻攔了一番,心中不滿,正要發作時眼神正好撞進對方眸中。
隨後他不著痕跡地一嘆,轉身走到越野車邊,打量起這種交通工具來。
若是猜得不錯,那些肆虐於荒漠夜晚的荒鬼,被阿叉摩羅說是&ldo;我執我痴&rdo;的東西,就是這些浮雕上的受害者了。而也正是因為他們生前在這裡受害,心中對這個地方隱含恐懼,這才不敢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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