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躺在床榻之上,不知是否醒著,李績心中焦急,問道:“勿要說那些沒用的,陛下身子可有大礙?”
太醫嘆息一聲,跪在地上,叩首道:“微臣無能,陛下臟腑虛弱、元氣耗盡,且經脈紊亂、元神俱傷。微臣亦不知為何會造成這般境地,最怕陛下曾服侍丹汞之物,長年累月毒素累積,深及臟腑膏肓,恐藥石無效……”
李績與長孫無忌見到太醫如此,嚇得魂飛魄散。
長孫無忌厲聲道:“放肆!此等違逆之言,豈敢信口胡謅?陛下不過是墜馬受驚而已,怎地就藥石無效?”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上去聲色俱厲,實則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萬一有不忍言之事發生,長安那邊肯定要追責的,此事之源頭看似在於薛萬徹疏忽導致“王幢軍”藏匿於山林之中未被發現,實則卻是長孫衝誤送情報所至。
若非長孫衝信誓旦旦“王幢軍”正在平穰城中牡丹峰,隨時護衛淵蓋蘇文棄城而逃,薛萬徹又豈能犯下那般錯誤?
而眼下太子與房俊沆瀣一氣,對關隴門閥甚為敵視,一旦陛下駕崩,這個罪名必定會強加於關隴門閥之身,強勢打壓都是輕的,若是心狠手辣一些,未必不能將關隴門閥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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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關隴門閥,已然不是貞觀之初的關隴門閥。那個時候,關隴貴族戰局了軍政大權,朝堂之上顯赫之職位皆是關隴出身,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即便是李二陛下一心打壓,亦要循序漸進,不敢操之過急,免得引起關隴之牴觸。
如今的關隴門閥早已大權旁落,固然根深蒂固,但是面對新皇聯合山東、江南各方勢力聯合圍剿,絕無還手之力。
難不成,關隴門閥百年顯赫,如今各家之門庭卻要在長孫衝的失誤當中一一隕落……
如果真如此,天下之大,何曾再有長孫家立錐之地?
長孫家之子孫固然逃過一劫,往後生生世世亦將遭受持續不斷之打壓,難得善終……
……
李績臉色煞白,瞪著太醫問道:“當真藥石無效?”
太醫苦著臉,唉聲嘆氣道:“微臣學藝不精,著實無能為力……不過陛下之症狀,皆是因為體內虛火旺盛、臟器紊亂所至,若是能夠捱得住三五天,輔以湯藥拔除火毒,自身之經絡臟器自有調節之功能,或許尚有一絲機會……”
李績瞅了他一眼,對他的沮喪膽怯倒是頗為理解。
這個時候,他這個太醫比任何人都害怕。
君王臥榻,重病纏身,太醫承擔著無與倫比的壓力,這種壓力可不僅僅是能否有效醫治君王的病患,更在於君王身邊之人的諸般想法。別說什麼父慈子孝、忠君愛國,利慾薰心的時候這些都算個甚?
而太醫稍有不慎,便會捲入那等權利承繼的風波之中,動輒死無葬身之地。
尤其是此刻陛下遠征在外,一旦有所閃失,怕是他這個太醫將會成為各方勢力爭奪之關鍵。誰都需要利用太醫的嘴去說一些對自己有利的話語,但是無論如何,這個太醫的結局都已經註定……
不過這個時候他沒有心思寬慰太醫,叮囑道:“想盡一切辦法救治陛下,無論怎樣,吾保你無憂。但是千萬記住,此間之情形,唯吾三人知悉,絕不可向任何一人透露,否則,你全家危矣!”
太醫嚇得渾身哆嗦:“微臣省得!”
李績又對長孫無忌道:“此事重大,切不可有半點風聲傳出,否則軍心動搖、士氣崩潰,東征大計功虧一簣!吾等一邊向長安奏報,請長安那邊趕緊派遣更多太醫過來,一邊安撫軍心,之宣稱陛下落下受驚,一時臥床不起,繼續強攻平穰城,早已克竟全功!”
長孫無忌心情沉重,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