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跋陀羅首羅心思有些亂。
一邊是當一個忠於君王忠於林邑的英雄,但是有可能馬上會死;一邊是通敵叛國將全國之軍隊送上死路,卻有可能被後世富庶的百姓牢牢記住歌功頌德……
怎麼選?
裴行儉沒有逼他,而是長身而起,負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跋陀羅首羅,淡然道:“某知道此間之取捨極難,故而並不咄咄相逼,大相尚有世間考慮周全。不過某要提醒大相一句,大唐不會將籌碼放在一個人身上,若是有人先於大相與大唐合作,那麼大相的價值便會降低,好自為之。”
言罷,灑然離去。
大堂裡的油燈被窗子透進來的微風輕輕吹拂,明滅不定,一如跋陀羅首羅此刻的心情……
裴行儉已然離去許久,可跋陀羅首羅的糾結卻越陷越深。
最後一句話狠狠的扎進他的心裡,是呀,就算他想要當一個忠臣,可是結局就會改變了麼?
不會的。
沒有他跋陀羅首羅,還有別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比如大將軍伽獨……
可若是倒向唐人,自己又如何對得起推心置腹信賴有加的範鎮龍?
夜幕已深,跋陀羅首羅癱坐在大堂之內,內心備受煎熬,不知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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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總督府內。
劉仁軌已然換上一件尋常的布衫,魁梧的身材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也顯得淵渟嶽峙,氣度儼然。
權力是男人最好的化妝品,手握峴港無數百姓之生殺大權,劉仁軌早已沒有當初的“土裡土氣”,眉目含威方臉帶煞,予人一股極強的壓迫感。
而在他對面椅子上坐著的錦衣華服的中年胖子,卻誠惶誠恐,鬢角冷汗涔涔而下……
劉仁軌瞅著面前這個窘迫驚恐的華服胖子,淡然笑道:“此次本官請你前來,乃是有一樁天大的好事相商,閣下不必拘謹。你這名字聽上去便是吾唐人一脈,想必祖上亦是有漢家血脈流傳下來,既然都是一家人,本官又怎能加害於你呢?”
華服胖子抹了一把臉頰的汗漬,心虛賠笑道:“總督此言正是,在下家族的確有漢家血脈,據說是兩晉之時南下避禍,這才落腳在林邑國,只是年代久遠,祖籍已然不可考究。不過即便如此,在下亦是對天|朝仰慕已久,恨不能身為唐人,託庇於無敵之軍旅,享受繁華盛世……”
好話誰不會說呢?
當著這位大唐駐林邑國的最高長官,華服胖子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萬一言語之間大意疏忽惹惱了這位,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劉仁軌伸手請華服胖子喝茶,笑道:“閣下不僅僅是漢家後裔,更身負範氏王朝之血脈,放在咱們大唐,那也是天潢貴胄一般的人物,何必如此謙虛?”
此言一出,華服胖子嚇得臉色慘白,慌忙道:“總督謬矣!在下母親雖然是先王的妹妹,可當年遭受迫害不得不避居他鄉遠離王都,這麼多年來與範氏王族早已毫無瓜葛,實在是牽扯不到一起去……”
眼下峴港之內緝捕兇手鬧得轟轟烈烈,整個林邑國的百姓都心驚膽顫,唯恐那一天唐軍打著報復的旗號正是出兵開戰,他又怎敢將自己跟範氏王族扯到一塊兒?
若是一旦開戰,搞不好他這個有著範氏王族血脈的倒黴鬼就得被唐軍拿來祭旗……
劉仁軌卻渾然不在意他的推脫之詞,更不容許他將自己摘出去,語氣堅定道:“這種事豈是能夠否認的?你的母親是先林邑國王的妹妹,範鎮龍便是你的表弟,身體裡留著範氏王族的血脈,這是誰都得承認的。眼下林邑國紛亂洶湧,正是你這等身負王族血脈的人士振臂高呼,平穩政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