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之間,頗多抱怨。
固然平素看他那個弟弟諸般不爽,更是難以接受其招搖高調的行事風格,但到底也是手足兄弟,此刻二郎孤軍深入漠北,命在旦夕之間,又怎能不心中牽掛著急上火?
房玄齡端坐在椅子上,瞪了房遺直一眼,叱道:“慎言!陛下將如此重要之事交付於二郎,實乃千古未有之信重,乃是吾家之榮耀也!豈能非但不為君恩所感動,反而口出怨言?”
這等話那是能亂說的麼?
一旦傳到陛下耳朵裡,那邊是“心存怨懟、素有積怨”,真以為房家有免死金牌呀!
事實上他自己也是稀裡糊塗,雖然致仕高老,回家榮養,但是身為把持朝政十餘年的宰輔之首,朝中上下眼線多得是,只要他想知道,政事堂裡一舉一動都瞞不住他的眼睛。
然而在事先一絲半點的風聲都未有的情形之下,陡然便傳出了皇帝陛下傳旨給自家二郎,命其引軍直出白道,攻略漠北的訊息……
即便是皇帝當真要這麼做,為何不找他商量一番,便陡然下令呢?
頗有蹊蹺……
他這般老神在在,高陽公主、武媚娘、蕭淑兒幾個卻早已面色慘白,身子微微發抖。
老天爺!
自家男人居然跑去漠北,打算橫穿大磧攻略薛延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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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陽公主一雙秀眸圓瞪,顫聲問道:“這是何時之事?為何吾絲毫不知……不行,吾要回宮,去問問父皇為何要派遣二郎出兵漠北,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送麼?”
她心急火燎,站起身,就待要出去。
武媚娘趕緊拉住她的手,微微搖頭,紅著眼圈兒道:“殿下莫急,先聽聽爹爹如何說。”
高陽公主氣道:“怎能不急?我們的夫婿此刻就在漠北的冰天雪地之中孤軍深入,時時刻刻都能被薛延陀人被殺了,咱們就要變成寡婦了!倒是要問問父皇,為何這般忍心,將他的女婿送上戰場,難道非得要看著他的女兒守寡不成?”
一旁的蕭淑兒手兒攥得緊緊的,一顆心似乎都碎了……
她剛剛嫁來房家未久,不敢如高陽公主那般直白的表露態度,但是又何嘗不埋怨皇帝,朝中名將如雲,為何偏偏要派遣自己的夫君前往漠北?
盧氏眼淚嘩嘩的流,早就坐不住了。
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自己的兒子率軍出征幾千裡,要深入荒無人煙的大磧去跟薛延陀人作戰?
她“騰”的一下站起,抹了一把眼淚,大聲道:“娘陪你去!咱們房家幾代人公忠體國忠心耿耿,他就是這般回報的?他不是一貫寵信二郎麼,為何放著那麼多的名將不用,偏就要派二郎去跟薛延陀人作戰?難道非得吾房家一門死絕,才能遂了他的願?”
房玄齡痛苦的捂住額頭。
得!
不怕事兒大,就怕沒壓事兒的!
自家這“賢內助”倒好,不僅僅不壓事兒,反而還幫著挑事兒,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糊塗!軍國大事,焉能有爾等婦人置喙之餘地?陛下深謀遠慮,自有其章程,房氏一門蒙受皇恩,自當精忠報國,死而後己!北疆邊患,侵擾腹地,總歸會有兵卒開赴沙場,別家的兒郎上陣殺敵馬革裹屍,憑什麼你家的兒郎就得待在長安享福?婦人之見!”
盧氏氣道:“吾就是個婦人!誰管他別家如何?再者說,吾家乃是文官!朝廷養著那麼多的將軍,憑什麼讓吾兒子一個文官上陣?”
房玄齡無語。
自魏晉南北朝以來,中樞漸漸為關隴貴族所把持,無論隋唐,佔據高位的關隴貴族漸漸養成一個不分文武的習慣,上馬治軍、下馬安民,出可拜將入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