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是把所有人的不自在都看在了眼裡的。
她也知道破局的人在她。
哪怕她能正常表現出一點點招呼普通朋友的熱情來,場面都不至於彆扭至此。
但興許是那個被埋在記憶深處的自己潛意識裡的情緒作祟,她沒辦法像招呼其他人一樣招呼他們,儘管她很想,但跨不過那道坎。
藍葉茹就坐在她左手側,中間隔著一個瞳瞳。
時漾的右手側是傅景川,正側頭聽著沈林海說話。
時漾不想去插入他們的話題,又不想讓氣氛過於尷尬,因而只能假裝給瞳瞳整理衣服和頭髮。
藍葉茹是知道她當時和傅景川離婚後才生下的瞳瞳的,一個人在國外生的瞳瞳,想到這個她便有些心疼。
那會兒他們專程飛到蘇黎世去認上官臨臨,是有在學校遇到過時漾的。
如果那時就知道時漾就是沈妤,她也不至於會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生下孩子,還要兼顧學業和工作。
“那時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國外很辛苦吧?”
看著細心照顧瞳瞳的時漾,藍葉茹忍不住開了口。
時漾動作微微一頓,而後看向藍葉茹微微笑笑:“還好。”
她沒有這段記憶,並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怎樣。
“還好”是最安全的回答。
藍葉茹自然是知道的,會這麼問不過是想找個話題。
“都怪我們粗心,當年我們明明都已經去到蘇黎世了,也見過了你,卻怎麼也沒想到你才是小妤兒。害你這麼多年平白吃了這麼多苦。”
藍葉茹說起這個話時聲音有些哽,但又強忍了下來。
時漾只能尷尬笑笑。
她不記得這段,想象不出來當時的自己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現在面對藍葉茹的懊悔和道歉,“沒關係”或者“都過去了”好像都不合適,她沒資格替過去的自己去原諒什麼。
但這件事也確實錯不在沈林海和藍葉茹他們,她不是等比例長大的長相,認不出來很正常,她因為這個事遷怒怪罪也不合適。
一旁的沈清遙接過了話:“這件事錯在我,如果不是當年我讓上官臨臨假冒沈妤,爸媽和爺爺就不會誤信。沒有沈妤已經找到的先入為主的觀念,可能他們看到你的時候,這種血脈間的吸引力可能就會促使他們去進一步求證了。都是我的錯,不僅引狼入室,還害你有家不能回。”
沈清遙態度誠懇,全無之前高高在上的傲氣,時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她。
她不知道過去的自己在這件事里居於何種境地,也沒法代過去的自己去原諒或者不原諒。
她只能尷尬笑笑,靜默了會兒,還是看向了沈清遙:“我覺得這些事……對我來說都挺陌生的,沈妤也好,時漾也好,我其實沒什麼實感,我也怕我不小心成為了上官臨臨第二,你們之前也是有這方面的顧慮。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突然轉變了態度,但我覺得有顧慮是正常的,我自己其實也有這方面的擔憂,所以我覺得,要不就按照你們之前說的,我配合你們做個親子鑑定吧。”
傅景川一下轉頭看向時漾。
“沒必要做這個驗證。”傅景川開了口,聲音已有些沉緩,“你是時漾,就夠了。”
時漾只是搖頭笑笑。
其他人也都已經不由自主地看向時漾。
“那天是你哥他們在胡鬧,你不用管他們。”沈林海開了口,聲音有些沉,說完還忍不住狠狠剮了沈清遙沈正陽和藍葉茹一眼。
三人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尷尬,微微垂下了眼。
時漾抬頭看向沈林海,神色依然是禮貌客氣的:“我不是在意這些。我想做這個驗證,也只是想確定清楚,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