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似乎很喜歡這個新稱呼和新身份帶來的親暱感,又忍不住加大音量叫了一聲:“爸爸。”
還是那種小心翼翼又萬分認真的語氣。
傅景川臉頰和她的臉頰貼得更緊,手掌輕撫著她的頭髮,啞聲回了她一聲:“嗯。”
得到回應的瞳瞳很高興,又甜甜地再叫了一聲:“爸爸。”
“嗯。”
“爸爸。”瞳瞳又叫了聲。
“嗯。”
“爸爸。”
又是一聲,瞳瞳嗓音越來越脆,越來越高興,也越來越甜,小臉上的驚喜和快樂遮也遮不住。
時漾看著這樣的瞳瞳,心情異常複雜。
一方面是作為一個媽媽的立場,她感動於瞳瞳對她爸爸的接受和喜愛,也為她的快樂而快樂。
好像只要她快樂,別的都不重要了。
但這樣的感動下,又還藏著一個她是她自己的立場。
瞳瞳知道了她爸爸的存在,她接受了她的爸爸,喜歡她的爸爸,喜愛且享受有她爸爸陪伴的生活,這也就意味著,從此以後,她和傅景川再也牽扯不清。
她未來所有和傅景川有關的決定和考慮,都要先考慮瞳瞳的感受,再是她自己。
這也就意味著,從此以後,她僅僅只是一個媽媽而已了。
這樣的事實讓時漾有些難過。
傅景川一回頭就看到了時漾神色和眼睛裡的複雜,一種混雜著欣慰和難過的複雜,她的眼眶也有些溼,神色也帶著些許走神的空茫。
許是察覺到他的注視,她失去焦距的眼眸慢慢對上他的,眼睛裡重新有了焦點。
她勉強衝他露出一個笑,沒有說話。
傅景川也衝她露出一個笑。
一家三口一起進的電梯,一起回的時漾住的十八樓。
時漾開門的鑰匙不是那天他在十五樓時拿走的那串。
看著她掌心裡從沒見過的鑰匙串,傅景川視線微頓了頓。
“家裡和工作室是兩串鑰匙。”
意識到傅景川視線的停頓,時漾輕聲說,開了門。
她知道那天傅景川出去過,也知道他拿了鑰匙,門口都有監控。
“為了防我嗎?”傅景川問,嗓音很平靜。
時漾遲疑了下,輕輕點頭。
“你洞察力太強了。”她輕聲說。
“比不上你。”傅景川說,推開房門。
時漾沒有接話。
傅景川掃了眼屋子,除了陽臺的綠植更繁盛了些,還是他上次來的樣子,乾淨整潔,看著完全不像要搬走的意思。
傅景川看向時漾:“這次你們原本是怎麼安排的?”
時漾看了他一眼,靜默了會兒,還是說出了口:“打算去旅居,坐最近的航班,目的地是哪就到哪,在當地小住一陣,再換下個城市,到處走走停停,一直到瞳瞳上幼兒園的年紀,再找個我們都喜歡、也適合瞳瞳成長的城市安頓下來。”
“那這裡呢?”傅景川看向她,問。
時漾微微抿唇,輕聲開口:“本來打算等飛機落地後就委託給中介處理。這邊也沒住多久,沒太多需要處理的東西。”
傅景川嘴角微勾了下,笑意沒達眼底:“你做事倒是越來越周全了。”
時漾沒吭聲。
再周全又能怎樣,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就差半個小時,半個小時而已。
“你是怎麼猜到我走了的?”
時漾輕聲問他,和傅景川一樣,同樣的平靜,平靜得就像在談論今天天氣怎麼樣。
為了避免引起傅景川的懷疑,她走的時候特意連包都沒帶。
“直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