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地映出了那一邊冰封的禁制,宣璣並指如刀,冰茬一下被他劃開,禁制破了,門猛地向裡面彈開——
盛靈淵從自己胸口抽出了最後一根“線”,人仍站著。
鏡子、水池、地上,一串一串的血跡像悽豔的紅梅。
此情此景一下撞進宣璣眼裡,他好像突然被吊在了萬丈深淵上,心發抖似的狂跳起來。
他眼前掠過一個畫面——周圍都是滾滾的岩漿,他的視線裡一片死亡一樣的燦爛,一個人影從空中落下,筆直地砸在他面前,被岩漿吞下又拋起。他驚慌失措地撲了上去,一把抱住那人,用盡全力想保護他,卻反而將人往地火更深處拖去。
最後一根“線”應該是紮在肺腑上的,傷口癒合之前,盛靈淵有點喘不過氣來,聲音都不對了:“出去……沾了血,我不好過,你就……你就舒坦嗎?”
宣璣倏地回過神來,一身冷汗地落回人間,下意識地抬起的腿僵住。
好一會,盛靈淵才算攢夠了一點力氣,他伸手在空中虛虛地抓了一把,水龍頭裡的水流就隨著他的手勢開始沖刷周圍濺上的血。
“不用……咳,”宣璣發現自己聲音很澀,連忙清了清喉嚨,“不用這麼費事,把那花灑摘下來衝一下就行。花灑就是……唉,算了。”
他彈出一枚硬幣,這回的硬幣變成了一根很細的小鐵鏈,纏住了花灑,摘了下來,又用另一枚硬幣隔空撞開了淋浴熱水,
感謝便捷的當代科技,周圍濺上的血珠很快衝乾淨了,並且不像盛靈淵預想的那樣滿地積水,而是自動順著角落裡的下水道流走了。
盛靈淵忍不住讚歎了一句:“這倒方便。”
他突然出聲,不知道走什麼神的宣璣嚇了一跳,手一哆嗦,噴頭裡的水一多半噴在了陛下身上。
盛靈淵的頭髮頓時被打溼成綹,原本能遮體的長髮分開,露出半個肩膀。
宣璣整個人都石化了。
“嘖,”陛下看起來倒不太介意,可能是戰爭年月不能太講究,手比腳還笨的廢物僕人經歷過不少,“怎麼毛手毛腳的——過來,小妖,幫朕沐浴。”
宣璣像誤食了自己的羽毛,一口氣嗆在嗓子裡,咳成了狗。
宣璣的臉皮屬於“厚實耐用”型, 所以平時七情不露, 不過相比起來, 身上其他地方就有點“偷工減料”了,這一嗆,他臉沒紅, 脖子到耳垂一線卻洩露了血色。
盛靈淵作為封建社會的最高統治者,洗澡的時候沒弄來一幫大美人捶背揉肩,已經屬於比較樸素正派的皇帝了, 隨口一句使喚, 其實並沒有多想,不料招來這麼大反應。
他詫異地一側頭, 發現宣璣碰到他的目光,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下撞在了衣櫃上,樣子就像個慘遭調戲的幼崽。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察覺到宣璣的窘迫,立刻起了拿人家消遣的心思,不懷好意地一笑, 盛靈淵故意壓低了聲音, 問:“怎麼,你這個品種怕水啊?”
他的身體像是已經習慣了毀傷之後快速修復的過程,把那幾根致命的“線”拔出去,臉色頓時和緩了不少,這會浴室裡逼人的寒意也被空調熱風吹散了, 他這麼一笑,周身灰敗的神氣立刻被衝散了,又是一副隨時準備坑蒙拐騙的德行,看著讓人牙根癢。
宣璣:“……”
慣得他毛病!
宣璣把花灑上的鐵鏈一撤,鐵鏈彈回手心。衛生間對面就是衣櫃和小吧檯,他乾脆往衣櫃上一靠,順手從小吧檯的冰箱裡摸了罐啤酒,一邊“不看白不看”地拿美男下酒,一邊嘴很欠地說:“陛下,這您就得接受一下我們新社會的價值觀洗禮了——您有手有腳,挺大一人,吃喝拉撒這樣的日常小事還要別人幫忙,不覺得很羞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