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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祖訓的人,不再受山神的庇佑。神明將與泥塑共朽,也或者,人們所信奉的,本來就是一場痴妄。
謊言終於浮起,水在燒。
祭壇上封存的瓦罐一個一個崩裂,浮起的黑影像放出的惡靈,它們在祭壇裡橫衝直撞,阿洛津別無辦法,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堵住洞口,回頭朝驚呆的族人喊:“快走!離開祭壇!走!”
那些被惡毒的火焰催動的禁咒聞到了血肉的味道,貪婪地向他撲過來,阿洛津的聲音陡然變了調——他的身體被一條禁咒撕裂,又被下一個禁咒拼起,生死花又白轉紅,血似的流了他一身,他被不同的毒咒來回撕扯,不過片刻,已經不成人形。
巫人們最初的震驚過後,哭喊著往外逃去,緊閉的山門挨個開啟,祭壇重新浮到地面,可是很快,衝在最前面的人就驚叫一聲退了回來——洞口著著火!
那是強大的妖火,竟燒成了純白色,
數萬不生不死的巫人環繞在阿洛津身邊, 那些竊竊私語聲停了下來, 他們一起轉向洞口, 面朝著盛靈淵——記憶裡的,和記憶外的——無聲詰問。
時空像是凝固了。
在這樣的寂靜裡,抱著頭的阿洛津站了起來, 輕聲細語地問:“哥哥,我爹是怎麼死的?”
蒙面的丹離大聲說:“陛下,不可近前!”
“是他嗎?”
阿洛津伸手一指丹離, 他懷裡那顆頭上的眼珠就隨著轉了過去, 與此同時,那些被烤熟的巫人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起偏過頭。
“還是你?”
阿洛津的手指又指向盛靈淵, 他懷裡頭顱又跟眾巫人一起轉回來。
更瘮人的是,當阿洛津的頭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時, 所有巫人也都跟著露出了一模一樣的神態。
那個明朗如豔陽的少年變成了一隻蜘蛛,巨大的網上黏著無數任他擺弄的飛蟲。
丹離斷喝道:“陛下, 阿洛津已經入魔,這洞中所有人的屍身都已經成了他的人面蝶傀儡!此地沒有活人!”
阿洛津縱聲大笑,兩行血淚從他懷裡的頭上流下來, 所有巫人跟著他一起張開嘴。
“活人……活人就很高貴嗎?”
記憶外的盛靈淵深深地看著他, 接上自己方才的話音:“因為那火叫做‘南明離火’,小妖,你自稱‘守火人’,看不出來它和凡火有什麼分別嗎?”
宣璣苦笑:“陛下,您這一輩子, 跟別人說過半句實話嗎?”
盛靈淵聞聲,緩緩轉過頭來,衝他笑了:“哦?何出此言哪?”
宣璣忽然發現,原來他左眼外眼角靠下一點的地方有個疤,基本已經長平了,平時看不出來,只有笑起來、臥蠶凸起的時候,才露出一點很小的白色凹痕,像一滴懸在那的眼淚。
烤熟的巫人們動了,他們隨著阿洛津的心意往山洞外衝,另一邊,蒙面的丹離飛快地結了個指印,純白的火焰從他兩袖中飛出,火焰凝成大鳥,尖唳一聲,衝向死氣沉沉的山洞和祭壇。
少年天子卻以身體擋住火鳥,喉嚨撕裂了,叫喊不似人聲:“住手!”
丹離咆哮道:“陛下,若任憑他們離開此地,將億萬生民置於何地?”
這話一語雙關——
變成惡咒的人面蝶一旦洩露出去,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因為這些蝴蝶明顯和原有的品種不一樣,弄不好會成為一場無聲的瘟疫。
更不用提阿洛津,他還是個正常人的時候,性情就很偏激,他憎恨妖族,就不管妖族裡是否分好壞、是否有自己的立場,凡是沾“妖”字的,他全不能容忍,凡所經妖族城池,非得屠城不可,不留一個活口。
那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