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形,林疏只在語文課上讀到過相關的詩詞。
具體的詞句不勝列舉,明明戰爭還沒有開始,他卻想到了“生靈塗炭”這個詞。
當初上學的時候,他只是背書而已,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置身其中。
大娘道:“鴨毛還在盼著來年去學仙......”
她眼裡遍佈血絲,攥著林疏肩膀的手一直在顫抖,眼神裡滿是痛苦。
林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從芥子錦囊中取出一瓶辟穀丹,道:“吃一顆可以三十天不吃不喝。”
大娘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拿起瓶子塞進懷裡,隨即又向外張望一下,確認沒有人看到。
林疏被她領進門。
大娘給他倒了一碗濁水,道:“沒有好水,你別嫌棄。”
林疏道:“沒事。”
李鴨毛家如此,其他家也必定如此,吃飯喝水全都是問題。
大娘看著他一小口一小口把水喝完,抹了一把眼淚,道:“鴨毛前幾天還盼著下一年去學仙,我沒想到......”
林疏問:“他們走了麼?”
大娘:“什麼?”
林疏道:“軍隊。”
“沒有,”大娘道,“還要往別處去徵兵,說是五日後去騾馬口送。”
林疏“嗯”了一聲,道:“您等一會。”
說罷,拿起玉魄,去了夢境。
夢先生轉身,道:“道友,你來了。要練劍麼?”
林疏猶豫了一下,道:“有一件事。”
夢先生道:“什麼事?”
林疏道:“您知道李鴨毛麼?”
夢先生便溫和一笑:“道友,你與他認識麼?他今年原該來學宮,我主持此次上陵試時,覺得沒有見他,還特意尋了。你若認得他,千萬要他明年記得來。”
林疏道:“他今年病了。”
夢先生恍然:“原來如此。”
林疏繼續道:“前幾日徵兵,他被抓去了。”
話音剛落,夢先生便蹙起了眉:“這......”
他繼續道:“何至於此?”
林疏道:“他可以來學宮麼?”
夢先生道:“他天資不差,早已算是仙道之人了,我只是恐他跟不上課程,這才令他在凡間多習些字。”
林疏想了想那個寫成“球”的救字,雖說寫錯了,但大體上也寫對了一部分,從大字不識一個到會寫字,也確實是認真學了。
“道友,若是還未開撥,你且去他們駐紮處,尋里正,我自會現身向他討人。”
林疏道:“多謝。”
“道友,情況到底如何,你且與我細說。”
林疏把村裡的情形與夢先生說了一遍。
“何至於此!”夢先生又道一遍。
夢先生素來脾氣溫和,此刻卻擰眉輕斥,語氣嚴厲,眼中憂慮之色甚是濃重。
半晌,又道:“我明知此乃無奈之舉......只是情形嚴酷到這個地步,終究是我等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