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了,除了自己的生命。
一個光點不知什麼時候亮了起來,在他身邊徘徊,林疏努力看清,發現正是那面鏡子。
這面鏡子,一切故事的發端。
“分離聚合,莫非前定”八個字,隱隱約約亮著,懸在鏡中。
他抓住那面鏡子:“我還有一次機會?”
鏡子閃爍了一下,鏡面出現一個字:“是。”
林疏看著那條河,似乎是在說給鏡子聽,又似乎在自言自語:“我想見蕭韶。”
他低下頭,眼前一片模糊,河流的光芒折射成鋪天蓋地的金色:“但我推演不出時間了。”
他沒有別的念頭了。這一輩子的所有事情都被如刀的天意洗去,說萬念俱灰也好,萬籟俱寂也好,,到最後,他心中只剩一個被瘋狂壓抑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念頭。
他想蕭韶,以未亡人的身份,每一天,每一刻,從沒有停過,騙得過所有人,也騙過了自己,他再也騙不下去了。
他看到鏡子裡的字跡變了:“為何不學清盧。”
在未來找一個時間,活下去?
“不想去,”林疏腦海裡一片空白,沒有辦法思考,萬籟俱寂裡,他情緒終於崩潰,眼淚不斷落下來,哭得喘不過氣,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想蕭韶……不去沒有蕭韶的地方。”
他低下頭,聲音微弱,近乎於無:“我想……再看看他。”
鏡面浮現四個字:“去即是死。”
“我知道。”林疏伸手撫上鏡面,啞聲道:“我想死在……有蕭韶的地方。”
鏡子裡面空白了許久,最後浮現一個字。
“好。”
第207章沾衣
“好”字落下之後,鏡子沉默許久,之後又浮現一行字:“我可帶你回蕭韶尚在之時,但你尚有一樁因果未清,是否一併前往。”
林疏:“嗯。”
前因後果,如同一個無盡的迴圈,他彷彿被宿命鎖在一片虛無裡,心想,來時無牽無掛,便讓走時也清淨。
鏡子閃爍起微光,將林疏籠罩在內。
林疏落地。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透明,散發著微光,而且有無數的光點在向外逸散而去,隨著它們的消散,身體上的光芒也在變暗。
他伸手去觸碰自己,直接穿過了,沒有實體。
神魂已經虛弱到不能維持實體了,並且還在消散。
鏡子說“去即是死”,果然如此,第三次回到過去的機會,會徹底消耗掉他的全部神魂。
他環視四周。
血海。
夜空。
紅光閃爍的群星。
——這是那一年,在北夏,蕭瑄說大巫每月的十五左右都會極度虛弱,於是在這次的十五,他和蕭韶機緣巧合之下殺死了大巫。
看現在的情形,是大巫已死,蕭韶主動去承受怨氣的那個時刻。
他步入血海。
血海中,一襲華美黑袍的蕭韶閉著眼,在與怨氣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