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鳳簫下馬,再接林疏下馬,兩人落地後,立刻前去叩響山門:“上陵學宮凌鳳簫求見越堂主。”
便有綠衣的弟子驗過學宮的信物,上前領路:“大小姐,隨我來。”
唔,仙道諸人,連同這山中的小弟子,都知道凌鳳簫是大小姐。
一路穿花繞水,來到正堂中,上首坐著一個墨綠衣袍,面目清癯的中年男人。
凌鳳簫道:“越堂主,別來無恙。”
越堂主道:“大小姐光臨敝派,不知所為何事?”
凌鳳簫便講事情簡單述說一遍,然後道:“事出緊急,不得不前來叨擾,若越堂主或越老堂主能施以援手,學宮感激不盡。”
越堂主聽完,肅容道:“各大門派同氣連枝,學宮更是各派年輕弟子聚集之所,如夢堂必定竭力相幫。”
凌鳳簫道:“晚輩謝過貴派高義。”
“本當如此,不必言謝。”越堂主說罷這一句,卻面有難色,道:“此事,事關重大,萬物在我內功,家父最為精湛,若他出面,自然穩妥......然而家父年事已高,這兩年來更是益發糊塗,如今連我也不認得,只自己尋樂子,不知能否說動。”
凌鳳簫道:“權且一試。”
越堂主道:“只能如此,請隨我來。”
走過一道橋,前方露出一座涼亭的一角,亭子匾上刻“刀劍如夢”四個大字,輕靈隱逸。
未見其人,先聽見說話聲,隱有爭執之意。
越堂主面上略有尷尬之色:“家父喜歡與人辯論,我便從山下請先生與家父談天,兩位見笑了。”
凌鳳簫笑道:“老堂主一顆赤子之心,實在讓人羨慕。”
越堂主也笑。
林疏暗中觀察大小姐,發現這人與外人交際時,周全妥帖,不過分熱絡,但又不失禮數,很有些從容氣度,很好看。
隨著他們逐漸走近,亭子裡的聲音也逐漸傳來,情形也逐漸清晰。
正中間停了一輛木質的、類似輪椅的東西,其上坐一位一頭白髮,但面部紅潤,身軀健朗的老人,他身著墨綠衣袍,是如夢堂的顏色,看來正是越老堂主越不渾無疑了。
老堂主身體康健,臉上毫無病色,隻眼神有些渾濁,確實是不甚清明的模樣。他身邊坐著的幾位面白無鬚的凡間先生卻各個臉色蒼白,似乎生無可戀。
只見其中幾個對一個努努嘴,似是示意他做什麼。
那先生強打精神,開口:“說到一天之中的景色,在下最鍾愛三種,乃是習習之晨、瀟瀟之午與朗朗之夜,清晨,涼風習習,恰好讀書,午睡之時,窗外雨聲淅瀝,別有一番意趣,而夜晚月色晴朗,尋訪友人,吟詩作賦......”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你這話可是大不通順,”越不渾拍打輪椅,叫道,“早晨清風拂面固然好,可一旦如此,中午必得豔陽高照,而中午若下了雨,晚上又必定泥濘不堪,無星無月,晚上若清風朗月,明天又是一個大晴天,怎麼能教你這挑剔之人滿意?”
那先生道:“世事原就不能十全十美,一天之中,三者只得其一,在下已經心滿意足了。”
越不渾繼續拍打輪椅:“你若喜歡中午下雨,必得討厭早晨清風,若喜歡晚上的月亮,又必定討厭中午下雨,怎能說三者皆喜歡?自相矛盾!”
人家談風弄月,竟叫這老堂主槓了起來,林疏目瞪口呆,正如凌鳳簫先前所說,今日他可算明白越家那兩兄妹抬槓的本事從何得來了。
有越若鶴與越若雲兩條小槓精,必是因為有越不渾一條老槓精在,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想必這如夢堂中還要有那許多不老不小的大槓精與不大不小的中槓精,若是齊聚一室,眾口齊發,場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