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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壞了芯子, 你就去把他糾正過來。”
提到這茬兒, 王簡的心情有些沉重, “近些日我在查貪官汙吏, 整個朝廷烏煙瘴氣, 黨派相爭各為其主,幾乎都被蛀空,越往下查,我就越心驚膽戰。”
王老太君皺眉道:“這也在情理之中, 自從當年先帝把太子三廢三立,朝廷就徹底亂了, 內部黨派相爭得厲害, 缺乏主心骨, 再加之先帝晚年昏聵, 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王簡沉默。
王老太君繼續說道:“我雖是婦道人家不懂朝政,但若是把它套入家族裡, 就一眼明瞭。好似現在的國公府,也是一盤散沙各為其主,若是你父親還有你的一半赤誠, 願意盡心輔佐幼主,何至於像今日這般混亂。”
王簡:“孫兒心裡頭滲得慌。”
王老太君安撫道:“你也莫要心急,有梁王他們這群人一起籌謀, 總能事半功倍。”頓了頓,“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大的,總有一個過程要去經歷。”
王簡點頭,“孫兒明白。”
祖孫二人說了許久,看天色不早了,白芷才佈下飯食。
夏日人們都愛清爽小菜,脆嫩的醃胡瓜,蒜蓉炸白鰷,酸辣口的雞絲,以及燒子鵝等,佐雜糧粥是最適宜的。
王老太君牙口好,對燒子鵝情有獨鍾。
看她胃口好,王簡說道:“祖母可要好好保養身體,看著孫兒一點點把這世道板正。”
王老太君點頭,“我會好好地活著,活著看著你把王家身上的汙跡一點點洗乾淨。”
這話令王簡頗有幾分感觸,正色道:“孫兒也不會令你老人家失望,不會令王家的列祖列宗失望。”
這是他向她許下的承諾,也是他一生的志向。
在當權者沒有昏聵到殘暴不仁之前,王家只會做純臣,不會逆主。他們會安安分分給趙家做長工,只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從壽安堂回去後,王簡消了會兒食才去沐浴。
瑤娘替他絞頭髮時,心疼道:“郎君近日繁忙,都清減了不少。”
王簡淡淡道:“入了秋就會消停著些。”
瑤娘:“你這般辛勞,也委實不易。”
王簡沒有說話,只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麼。
瑤娘一點點把他的頭髮絞乾,繼續道:“近日府裡陰沉沉的,家主似乎不大痛快,主母也不敢惹他,生怕被訓。”
王簡:“讓阿孃多到壽安堂走動。”停頓片刻,“他以後還有更多不痛快的事等著他。”
此話一出,瑤娘眼皮子狂跳。
王簡嗤鼻道:“心裡頭不痛快了找女人撒氣算什麼男人。”
瑤娘不敢吭聲。
待她把王簡的頭髮絞乾後拿玉簪綰上,他起身去書房坐了會兒,手裡握著一本古籍,面無表情地看著燭火跳躍,白淨的臉上是少見的陰沉。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地氣籠罩整個院子,還很熱。
燈籠一盞盞亮開,如一座無堅不摧的牢籠困住了他母親。
這偌大的府邸,到底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情味。
以往他也曾像他母親那樣對父權唯唯諾諾,言聽必從,而今意識到那只是馭人的手段後,便不再那麼上心了。
所幸的是他是男子,而不是女郎,若是嫡女,估計又被他爹當做拉攏的棋子送了出去。
想到此,王簡不禁生出幾分悲哀,頗有些理解王太后當年入宮時的心情,嫁給一個大她二三十歲的老頭作妾,必定是恨死衛國公的。
翌日王簡上奏,請求嚴令禁止朝中官員以及王公貴族向胡商借貸,並將危害一條條列出,得到朝中不少人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