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師姐,你有所不知。”越若鶴道:“前幾日我與白雲兄喝酒,有些醉了,深談至半夜,就是說的此事。”
“哦?”謝子涉挑了挑眉。
蒼旻接過了越若鶴的話頭:“我們想,遊俠遊於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終其一生,縱然成為一方大俠,享有江湖美名,一生也不過能救百十人,至多幾千人。可若是為王朝效力,出將入相,卻可以救蒼生——譬如我們這一戰,假如勝了,天下一統,萬民得以安居樂業——這是一世為俠也做不到的事情。”
“也有道理。”謝子涉點了點頭:“你們儼然已由‘私劍之俠’,長成‘大義之俠’了。”
“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越若鶴對著謝師姐,居然難得不再抬槓,而是有了羞恥之心。
“既此意已決,刀劍無眼,我不在前線,你們就好生保重罷。”謝子涉一笑。
蒼旻道:“謝師姐,不瞞你說,到這個時候,反沒以前那般怕死了。”
“紅顏由來易老,俠者終須殉道。”謝子涉道:“你們有你們願殉之道,我亦有我願殉之道,有道之人,都是不怕死的。”
說到這,她灑然一笑,對著林疏挑了挑眉:“倒是不理凡塵的仙人也會來戰場,我就想之不通了。”
越若鶴道:“咳,這個,這個……自古來,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個……仙君嘛,有時也會難過美人關的。”
蒼旻添油加醋:“林兄的家眷畢竟是大小姐……”
林疏聽他們打趣的內容,儼然要給自己扣上一頂“色令智昏”的帽子。
也行吧。
他們自去不正經,但大小姐還是正經的。
凌鳳簫道:“若無異議,就在此處高地紮營。”
謝子涉也回到正經人的狀態:“北夏騎兵者眾,戰馬驍悍,兩軍對沖之時,身處高地,可中和我方騎兵劣勢,甚妥。”
大師姐既然同意,其它人就更無異議。
“洧川之戰,關乎士氣,關鍵在扛住北夏騎兵衝鋒。”凌鳳簫環視高地,淡淡道:“中陣要厚,鎧甲需重,兩翼再以持槍輕騎策應。”
他身旁一位年輕將領道:“殿下,安寧城鄭將軍麾下,有一支重騎,縱橫北疆,從無敗績,可以調來。”
“安寧城重騎不可動,安寧、鎮遠二城,需隨時防備北夏奇襲。”
蒼旻道:“殿下,我橫練宗願以術法相助。橫練內功長於守禦,區區騎兵衝鋒,想必不在話下。”
凌鳳簫:“多謝。”
蒼旻道:“本應如此。”
“北夏騎兵,固然可懼,但北夏巫術,比之我朝正統仙道,又多有不及。”越若鶴道。
謝子涉道:“此乃大幸。”
林疏想,越若鶴雖然平日裡有自己的一套歪理,但這句話卻是很有道理的。
北夏縱然有千萬種詭奇巫術,也不過由一脈異族邪術衍變而來,無非是毒、咒、蠱、屍這些陰邪的攻擊之術,但南夏所繼承的正統仙道,卻是數千年的傳承,大大小小的門派,有正有邪,各自有各自的絕學。
諸如蒼旻所在的橫練宗,精絕於防守一道,堪稱銅牆鐵壁。
再比如能夠化身萬物,隱匿氣息的如夢堂,用於偵測,奇襲,有如神助。
再譬如最擅長正面對敵的南海劍派,能夠惑人心智的幻海樓,妙手回春的南山醫谷……數不勝數。
這些門派若是能各自與軍隊相輔相成,南夏的戰鬥力,恐怕會翻上幾番。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北夏沒有大巫了。
林疏正想到這裡,就聽蒼旻道:“但北夏巫師狡詐,防不勝防,實在難辦。”
“交給我,”凌鳳簫道:“你們專心對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