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引扭扭捏捏地道:“……那我不聽好了。”
周遲頓了兩秒, 說:“可是浩子奶奶的故事很複雜。”
桃小引裝模作樣捂耳朵:“不聽複雜的東西,聽不懂。”
周遲想了一會兒,抬手掰她捂耳朵的手, 說:“我剛說錯了,不復雜。”
桃小引就著這個姿勢,猝不及防地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周遲愣住。
桃小引衝他笑了下:“好啦, 你講吧。”
周遲張了張嘴,過了會兒才說:“你等等。我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桃小引的臉不可自抑地紅了起來。
這種撩而不自知的男人最可惡了,臭和尚。
這一等,就是五分鐘。
都夠快槍手來兩發了。
桃小引嘟囔:“腿好累,我想回家。”
周遲的身體這才動了動,他說:“我不想回家。”
桃小引:“?”
周遲的眼睛裡透著些些茫然:“在這個世界你主動親我兩回。我不知道從麻將牌裡出去後,你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喜歡我。”
桃小引又氣又羞,臭和尚是茅坑裡的石頭麼,又臭又硬。
我明天還是會喜歡你這種話,要她怎麼說出口嘛。
又大又圓的月亮在頭頂懸掛著,桃小引禁不住想,如果她說她明天后天大後天無數個明天都會喜歡他,不知道臭和尚會不會激動到飛到月亮上去。
周遲也在看著這輪月亮。
他說:“我也想把你囚在這裡。”
桃小引沒跟上他的思路,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周遲突然抓住她的手,說:“你要跟我在一起麼?”
他臉上鋪了一層霜白的月色,襯托之下,眼眸黑得能滴出墨來,眼睛直直看著她,睫毛的陰影撲在眼瞼上,更顯眼底烏沉。
他的手勁很大,桃小引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
桃小引仰臉看他。
頭頂的圓月悄悄躲進雲層裡,天突然暗了下來。
桃小引看得清楚,他的臉在明暗交替之際變了模樣。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被倒吊在樹上的小母雞。
小母雞在樹蔭的明暗變幻裡,一張臉在莫姨和小母雞之間來回切換重疊。
月亮在雲層裡穿梭,天光忽明忽暗。
桃小引有點害怕,張張嘴想要叫他,卻再次看到了長髮的那個他。
他們的臉在陰影裡重疊在一起。
透過他烏沉的眼眸,她看到了一個幻象。
幻象裡,一個面容被黑霧籠罩著的怪人站在周遲面前,狠狠地甩了下手裡的刺鞭,刺鞭卷著黑氣在周遲身上過了一遍,他細嫩的小臂上頃刻血肉斑駁。
他的模樣看起來也才七八歲,生生抗住這一鞭,眼睛都沒眨一下。
又一鞭,再一鞭。
數不清的鞭影交疊。
直至刺鞭被血浸透。
怪人拿著鞭在鼻子前嗅了嗅,似乎不太滿意上面的血腥味,他抬腿踹中周遲的心窩,罵道:“沒用的東西。”
周遲被他踹倒在地。
“記住,任何人都可以是你的飼主。包括這根刺鞭。”怪人沒看他一眼,把刺鞭收進腰間,黑靴踩著他的手指走出去。
只有七八歲的周遲躺在地上,遍體鱗傷,雙眼烏黑死沉,身上沒有一絲生氣。
幻象在他的眼裡緩緩倒轉。
倒吊的屋頂,倒吊的骷髏頭,倒吊的風鈴,倒吊的煉獄之火,倒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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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圓月終於從厚厚的雲層裡鑽出來。
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