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綽的頭髮白了一半,老得像是七八十的人,明明她還不到六十。
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曬著太陽也能睡著,夢裡可能有這場大火,驚慌失措,抓住了柳詞的手,在柳詞沉靜的眼神裡坦白。
柳詞聽著她語無倫次的陳述,心裡懸了多年的猜忌變成了事實,她覺得恐懼,一方面又覺得無所適從。
一環一環的因果幾乎完全地籠罩住了她,她沒地方去訴說,也不可能告訴自己的妹妹和弟弟,最後只能敲在鍵盤,融成了新書的角色。
“那你討厭我嗎?”
柳詞冒出這麼一句,很輕,輕得賀毓都覺得自己聽錯了。
可柳詞捏著杯子的手骨節都要發白,賀毓太清楚這是柳詞害怕的徵兆,她們太熟悉彼此了,一點的動作,都能猜到對方當時的狀態。
“瞎說什麼呢。”
賀毓本來伸手要覆上柳詞的手,都快蓋上了才發現這不是小時候,最後抓起自己的酒杯,和柳詞碰了一下。
習慣太難改了,她以為太多年的陌生會忘記,沒想到人一到場,所有的習慣又爭先恐後的甦醒。
“我沒瞎說,我很認真地問你。”
柳詞也喝了一口,她倆這一口就半杯的,活像是在拼酒,看得一邊的柳語皺起眉頭。
賀毓笑了一聲,“你這麼直白地問不尷尬啊,我記得你以前好像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好像是說你很壞還是什麼的?”
賀毓的手指挑了挑她遮眼的劉海,露出英氣的眉毛。
“你這人怎麼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老問這種問題啊?”
賀毓吐了一口氣,“試探什麼呢。”
她說話依舊很直,似乎是對這種問題很不耐煩,又喝了一口,“不壞,也不討厭,你是柳詞。”
柳詞看著賀毓喝酒的模樣,她的頭髮不是記憶裡的長髮,輪廓卻和當年沒什麼變化,只不過是更成熟了,眉宇裡是一如當年的溫和。
這三個短句斬釘截鐵,幾乎勾快了柳詞的心跳,她喝光了剩下的酒,賀毓又給她倒上。
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這麼你一杯我一杯,偶爾清脆的一聲碰杯。
等申友乾下來敬酒敬到這一桌的時候,賀毓和柳詞都有點醉了。
柳詞更明顯一點,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來來來這是我朋、朋友——柳詞,大作家……額你都上臉了我的媽啊,你跟賀毓怎麼回事啊。”
申友乾看著臉色發紅的柳詞,再看著一邊已經趴著的賀毓,突然覺得有點丟臉,他是打算給老婆隆重介紹自己的發小的,怎麼這倆都這個樣子。
柳語也有點尷尬,她伸手拍了拍柳詞的背,喊了聲姐,“怎麼樣啊?”
柳詞擺了擺手,“沒事。”
賀毓更清醒點,站起來看向申友乾,“不、不好意思啊申胖,我有點激動。”
申友乾:“……看出來了大兄弟。”
大兄弟給自己倒了一杯,“來,敬你又當爹了!”
可惜倒過了頭。
申友乾:“……”
太丟人了這姐。
後來賀毓喝了半杯,完全忘了自己最後怎麼走的,醒來的時候躺在酒店裡,一張大得可以盡情打滾的大床房,一轉頭就是柳詞的臉。
賀毓驚了一下,原本的頭痛這會兒也衝清醒了,手機在一邊,她開啟微信,就是柳語幾小時前發的——
賀毓姐,我不知道你傢俱體哪個小區,我姐助理來了我就乾脆讓她一起把你們帶走了,醒酒的藥我託她買了,應該在床頭櫃,我姐要是比你晚醒,你就稍微看著她點。
她胃不好,我先接孩子去了啊,晚上和你們一起吃飯。
賀毓心想我也胃不好啊,她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