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詞也終究不是她,她的懂事變成責任,變成五點起床做飯,變成假期帶小孩,變成輔導柳語寫作業。
她們都被困在父輩賦予的懂事的光環裡,像是古代裹著小腳的女人,奔跑都很困難。
賀毓以為自己跟柳詞是最懂彼此的,她們共同的成長軌跡註定了她們親密無間。
賀毓甚至早就把柳詞安排進了自己的餘生,假設過很多,卻唯獨沒想過這種可能。
柳詞喜歡她。
柳詞怎麼,可以,喜歡她呢。
這種感情是世界上最不牢靠的存在,一旦偏離成了愛情,最後都會變質。
賀毓畏懼這種東西。
廉曉禮的愛如同流火,父母之間的感情如同冰川。
愛千變萬化,但最後都是屠刀,施暴者和被施暴者終究會鮮血淋漓。
就像謝永妍,她只是喜歡賀毓,還沒達到愛的時候抽身而退。
明智無比。
“學姐……”
謝永妍一直看著賀毓,賀毓的身軀太難看了,像是霎時間蒼白,明白了什麼令她絕望的事情。
賀毓搖搖頭,“我們走吧。”
“讓你見笑了。”
謝永妍:“你不要太客氣。”
賀毓嘆了口氣,“不然你又要說我沒禮貌。”
謝永妍:“你很記仇欸。”
賀毓:“還好吧,我笨笨的,反應也很慢的。”
謝永妍聽出了她的意思,她搖了搖頭,“其實以前我就覺得你好像很怕的別人靠過來。”
賀毓:“有嗎,我可是院裡最會動手動腳的人啊。”
謝永妍搖頭,“不是肢體上的,怎麼說呢,就是……就是你是害怕別人要走進來的。”
大概是不習慣講這麼抽象,謝永妍嘆了口氣,她看著賀毓,“你是個膽小鬼。”
“當年是,現在也是。”
謝永妍當年是能感覺到賀毓的猶豫,她這個人心軟,如果拖住她,可能當初謝永妍的單戀可能會轉正。
那種談戀愛也是單戀的感覺,需要很多年去感化。
可是她不是這種付出型人格,太漫長,太難了,並不是所有的愛都是等價交換,大部分是需要一方長期付出,然後一點點去打動的。
不過賀毓也拒絕她了,她說不愛。
賀毓啊了一聲,“我不僅是膽小鬼,還是冒失鬼。”
柳詞和廉曉禮的關係從一開始就劍拔弩張,她卻沒在意,當成磁場不合。
畢竟那年的她很喜歡玩,一般女孩的這些彎彎繞繞影響不到她。
仔細想來,柳詞早就說了她不喜歡廉曉禮,她很介意,卻沒說原因。
是很難開口啊。
賀毓想,這太難了,她這一瞬間,又很懂柳詞的顧忌。
明白了那天深夜的街頭,烤串味的深夜,那句我討厭她搶走了你。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這麼多年沒想通的,一瞬間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