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楊綽隨時可能會走,她是上學的時候被人拐騙的,後來生下孩子,就再也沒回去過。
長輩是罪人,父親更是罪人,也難怪……
可柳詞還是覺得難過。
她試圖站在楊綽的角度去想象那種孤立無援,但感同身受太難,哪怕她努力一萬倍,都不是真實經歷,經歷那種恐懼,經歷那種絕望,到心灰意冷。
她甚至覺得她媽是在自我毀滅。
柳詞他爸葬在這邊的公墓,這起惡性縱火犯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可到底為什麼縱火,還沒有訊息。
但柳詞總覺得是因為思君姐和聞聲哥的事。
可這種結果,未免太悲愴了。
沈思君在柳詞心裡是一個很勇敢的女人,柳詞經常去思凡看出,偶爾賀毓被她媽叫走,柳詞一個人待著,沈思君會上來和她聊天。
沈思君從很南很南的地方來,偶爾冒出一句粵語,偶爾又變成更偏僻的方言,但唇齒開合發出的音節卻很有獨特的魅力,柳詞問她:“你一個人嗎?”
女人點頭,她的頭髮很長,都快到腰了,連劉海都是卷的,不是那種小卷,不算特別卷的大卷,慵慵懶懶,和她永遠紅豔的唇色一樣,有種成熟的靡麗。
“是啊,一個人好久。”
沈思君喜歡抽菸,女士香菸細細長長,一開始還顧忌柳詞還小,柳詞倒是不介意,她喜歡聽故事。
“你的父母呢?”
沈思君笑了笑,“不知道。”
柳詞愣了,“啊?”
沈思君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樣倒是跟賀毓很像,傻乎乎的。”
柳詞:“哪有。”
“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所以我都是一個人。”
“太多年了,我都忘記他們長什麼樣子,親戚朋友嘛,你也知道,總是嫌麻煩的。”
說到這裡沈思君吐了口氣,煙氣嫋嫋,柳詞沒覺得嗆。
“你難過什麼,”沈思君笑了笑,“人總得向前看吧,長大挺好的,也沒人來干涉你。”
柳詞低著頭,手指捏著另一隻手的手指,“我也想早點長大,像姐姐你一樣。”
沈思君把頭髮往後一捋,“我一樣啊,不好。”
她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她喜歡的裝修很復古,玻璃窗都是彩色的,太陽大的時候陽光鋪進來,有點像電視劇裡的情景。
“一個人清淨,偶爾還是想要個人陪著的。”
“而且我沒有什麼朋友,你發現了嗎?”
沈思君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跟小孩這麼說,或者說她壓根無所謂。
她在這條巷子裡住了很多年,依舊跟這裡生活的女人沒有共同語言,她們說她太招搖,賢妻總是不太喜歡嬌媚的女人,而沈思君也和她們沒話講,她討厭做飯,也不喜歡開火。
對今天菜多少錢一斤也沒興趣。
她靠做衣服賺錢,一條裙子可以賣不少錢,只不過這裡沒人知道。
偶爾有圈子裡的來打麻將,都會笑話她一個人隱居。
而喜歡來她店裡的小孩更是一無所知,只當沈思君是個一個尋常的漂亮女人。
直到這場大火燒掉了思凡,燒掉了沈思君還沒交給劇組的天價旗袍,煙行籠巷的人才知道這裡住了個什麼人物。
很有名的定製旗袍大師的徒弟。
只不過沈思君不張揚,早年過過苦日子,只想一個人待著,她年幼的時候也長在這樣的巷子裡,人年紀越大,總喜歡回憶,回憶又自帶美化功能,再不好的事情都能剝離,就剩下好的了。
她愛煙行籠巷的煙火氣,也無所謂人堆裡總會冒出的碎語,俗世的幸福和家庭掛鉤和孩子掛鉤,她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