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詞去冰箱拿了一瓶汽水,一邊點頭。
賀毓:“那挺好,省得我去健身房了。”
她看上去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只不過沒化妝,黑眼圈無從遮掩,在燈下還挺明顯的。
這個人眼窩本來略深,賀俊峰有種孤戾的英俊,生下的女兒像他多一點,賀毓的照片被人掛在網上,和當場死亡的肇事司機拼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是父女。
那條微博下面評論好幾千,還有歪樓說這個姐姐也太俊了的。
那張是賀毓的證件照,沒跟以前那樣傻了吧唧咧嘴笑,就盯著鏡頭,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眼睛很亮,和陰鬱沾不上邊,乾乾淨淨的颯爽。
歪樓的下面還有一群點贊嗷嗷的,這些言語就跟浪花一樣,淹沒在此起彼伏的討伐裡。
柳詞不知道賀毓有沒有看到,但這個人這麼喜歡在社交軟體分享日常,也可能早就看到了。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幾天沒見至於嗎?”
賀毓笑了,她打了個哈欠,筷子夾起苗條,給柳詞先盛了一碗。
一瓶芬達倒在兩個小杯子裡,柳詞的筷子敲著杯沿,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她說:“至於的,看不夠。”
賀毓別過了臉,唉了一聲,“怪不好意思的。”
柳詞被芬達冰得眯起眼,賀毓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問道:“去哪兒玩了啊?我媽是不是很煩。”
柳詞簡單說了幾句。
賀毓喔了一聲,點著頭評論:“看來吃得很爽。”
柳詞點了點頭,“你呢,是不是好幾天沒睡覺。”
賀毓愣了一下,隔了一會才嗯了一聲,她拖著音,顯得漫不經心:“那肯定啊,我都被扒得一乾二淨了。”
這種感覺很痛苦,人是很難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的,賀毓已經算是一個心大的人了,但這種聲勢浩大的討伐,跟凌遲沒差。
哪怕她問心無愧。
柳詞抬手拿杯子去碰了碰賀毓的杯子,“那我幫你穿上。”
賀毓:“你還會開玩笑了?”
她一臉的驚訝。
柳詞低下頭,“因為我們重新認識過了啊。”
賀毓的筷子戳破了荷包蛋,金黃的蛋液流了下來,她啊了一聲,“對啊。”
她喝了口汽水,“我很討厭我爸。”
一個星期了,賀毓還有點恍惚,這件事跟她無關,從父母離婚,她們竭盡全力還債後,跟賀峰峻就沒再有過交集。
都說生了孩子沒辦法再像陌生人,但洪蘭紋跟賀峰峻好像真的就沒有瓜葛了。
包括賀峰峻那邊的親戚,賀毓也沒去了解過,也不想了解。
這兩天也有電話打過來,但她都沒接,工作上面的她要求內部軟體聯絡,外賣都沒點,都是買了帶回來,要麼直接在外面吃。
柳詞一進屋就感覺到賀毓的情緒,不是她本身的,而是她丟在這個房子各處的,垃圾桶裡的啤酒罐和外賣盒,沙發上新出現的娃娃,還有茶几下面抽屜滿滿當當的零食。
賀毓的減壓就是花錢,不過大部分人都這樣。
“但是他死了,我沒想到我挺難過的,但我不應該難過,”賀毓頓了頓,她一邊說一邊吃麵,柳詞也吃,像是吃飯的任何一次普通閒聊,“他害死了那麼多人,還是個人渣。”
賀毓又喝了一口芬達,冰得她牙齒都打顫,“罵我的人很多,裡面還有很多以前給我留言說喜歡我的,他們真的很奇怪,說喜歡我,卻又馬上說討厭我。”
這個時代誰都有一兩個粉,才華能讓人青睞本身就是一件快樂的事,這麼多年來賀毓也樂得跟別人交流。
“雖然我知道任何喜歡都是有期限的,但這也變得太快了……”賀毓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