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宦海幾十年都能風雨不動安如山的老狐狸,王盤及時插話,「昨天出門和人吃酒,偏巧有個在宮裡當值的,」宮中侍衛時常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如今是個很吃香的活兒,非權貴之後不可得,「許是喝得多了,兒子偶然聽了幾耳朵,說是奉先殿偏殿裡有些動靜。」
一般妃嬪沒了,都會收殮了停靈在奉先殿的偏殿。
老爺子就問:「你覺著是誰?」
「出自榮國府的那位娘娘吧。」王盤又補了一刀,「宮裡也只有她一個內外無援。」
誰說不是?孃家指望不得,舅舅又是西邊那夥人提拔起來的,賈妃若是受了蠱惑鋌而走險,完全說得通。可是能讓賈妃中計的,甚至心甘情願,無非就是保她生下個健健康康的龍子。想到這裡,老爺子輕嘆一聲,「榮國公何等英雄人物……」
王盤續道:「若是地下有靈,怕也要氣活了。」而且賈代善還真被「氣活了」了一次。
從老爺子院子出來,王盤跟正要去請安的衛若蘭點了點頭,便宜叔侄就此擦肩而過。
卻說衛若蘭見了老爺子,不忘插科打諢,「故意晚來了些!就怕撞上您教訓二叔……」
衛老爺子最吃這一套,祖孫兩個和樂閒扯了一會兒,他便吩咐起孫兒,「你跑一趟西北吧,有些話不能落在紙面。」
衛若蘭領命,當先就收拾起了行禮,第二天便帶足了人手啟程前往西北。
過了三天,正好是保齡侯夫人的生辰,陸稹得了帖子,正趁著「外殼」養回了不少,完全能見人的好機會,出門應酬一下——畢竟她是個計劃通,再過兩個月她一定要讓太醫檢出身孕來。
尤其是這次能順理成章地見到榮府的女孩子們,再過幾天等元春暴斃一屍兩命的訊息傳出來,榮府不僅難出也難進去了。
既然要出門應酬,自然順便向親朋們展示一下……其實就是秀一秀恩愛。
王盤求之不得,兢兢業業地扮演深刻反省的才子衛敏之,不過幾天他也覺得非常煩——這個「非常煩」是他自己說的,陸稹就當他撒嬌而笑納了。
話說自從榮國公去世,榮府女眷們就不怎麼能接到達官貴人家的帖子,這次保齡侯夫人生辰,榮府女眷基本到齊了——就除了年事已高輩分又大的賈母和守寡的李紈。
姜疏儀背後沒少被各路太太奶奶們笑話幾句,但真正到來,這些慣會捧高踩低的人們又全然沒事兒人一樣,排著隊地,見縫插針地……拍馬屁,更沒人沒眼色地問她跟衛二爺還吵不吵。
原因很簡單,衛若蘭的爹,還有衛敏之,眼見著都要升遷,而姜疏儀的父親瑞王蒙陛下旨意,近日便要進京。
皇帝姜濰正擺明瞭是要拉攏幾位王叔對付西北的那群老東西,能進得侯府「祝壽」的太太奶奶姑娘們,就算再「單純天真」,這一點早被她們的丈夫或者父親提點過了。
陸稹幫著保齡侯夫人撐了會兒場子——省得這批小人有意無意地跑去打斷人家和王子騰之妻的密談,算算時間差不多,便起身往榮府女眷那邊走。
卻說每次出門,王夫人和薛姨媽都是姐妹「抱團作戰」的。薛姨媽也是寡婦,好多場合她都不適合出面,然而為了兒女婚事,舍下臉面又算什麼呢。
王夫人不知元春已死,心中仍存僥倖,自家女孩子不少,萬一得了哪位青眼,從此踏上青雲路……看在娘娘和即將出生的小皇子份兒上,必然會多拉扯下孃家。
想到這裡,王夫人也忍不住暗自嘀咕:算起來娘娘臨盆便在這幾日了,隨時都能有好訊息呢。
陸稹一來,就發現王夫人仍舊在做白日夢,而薛姨媽的忐忑則是寫在臉上的。她目光一轉,落在黛玉寶釵和湘雲她們三個的身上,心情立時好了幾分。
榮府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