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的管事極有眼色,見自家大爺倒在地上深吸氣,他立馬就奉承起真正的主子,「都依太太的。」說完又望向自家可憐兮兮的大爺,垂頭小心問道,「大爺這邊,還請太太示下。」
陸稹笑了笑,「怎麼不先你問問你家大爺?」
迎春的姿色固然比不上她的姐妹,但絕對比路人強出一籌。然而此時此刻她的笑容落在大管事眼裡……大管事登時就是一個哆嗦。
這就嚇到了,陸稹頓感無趣。
對她而言,迎春沒有尤氏那麼投脾氣,更沒尤氏那麼配合,因此迎春的記憶她「接收」了大部分,剩下若干盲區,不過迎春耿耿於懷的事兒她大都知道。
陸稹靠回椅背,不等大管事答話又問,「前陣子不是喊我大奶奶嗎?」
孫紹祖已經襲了官:像是寧府那般賈敬活得好好的,讓兒子襲爵的情況比較少見,一般都是老子死了或者快死了,爵位官職才會落在兒子身上。
孫家無疑屬於一般情況,如今家裡老一輩就剩個整日待在佛堂,什麼事兒都不問都不管的老太太。
所以孫紹祖照例該被管事僕從們稱呼為大老爺,大爺是簡稱;而孫紹祖的妻子自然是大太太,簡稱則是太太。
前陣子孫家上下乃至於繡桔都喊迎春為奶奶,那是因為孫紹祖發了話:讓全家都稱呼他那最寵愛的通房為太太。
看看孫紹祖的為人就知道孫家沒什麼規矩,或者說孫家大爺說的話便是規矩。在這個家裡,誰不聽他的,他發起瘋來就要打誰。
不過呢,依靠暴力強壓的後果顯而易見,只要出現個更強的,下人就立即倒戈。
事實也是如此,被孫紹祖打怕的眾人猛然見到了比孫紹祖更能打的陸稹,尤其是陸稹剛剛的樣子太像即將發作,大管事果斷跪了,連帶著他身後的男僕和門邊聽見動靜跑來的婆子也一併跪了。
包括孫紹祖在內的眾人慫得太快,陸稹毫無成就感可言。
她擺了擺手,「先把人都安置了,真死了殘了,也是樁麻煩事兒。我最不耐煩麻煩事兒了。」說完,她便叫過繡桔,自顧自地給這個好丫頭瞧瞧傷處:好在繡桔手腕上只有被繩子勒出的些許紅痕,還有地方破點皮……連輕微傷都算不上。
不過繡桔再輕的傷也是傷,她的丫頭不能白吃這個虧,陸稹把孫紹祖的雙手也綁了——跟已經吊起來的傷腿……非常相得益彰。
到了晚上,陸稹吃過飯,特地來找孫紹祖消消食。她往床邊的椅子上一坐,還沒開口,繡桔便湊上來貼心地給她按揉起肩膀。
孫紹祖能在家裡快走投無路的時候投靠榮府,又真正混過官場,怎麼能不識時務?
他親身感受過陸稹的實力,現在又不能行動,心裡再怎麼怒罵,哪怕直奔下三路,把賈家祖宗從上到下罵過好幾個來回,面上卻什麼都沒顯出來。
陸稹見孫紹祖表面上還算平和,也不意外,「你倒是能屈能伸,比我爹和我那幾個哥哥弟弟都強,」頓了頓又笑道,「你且安心,你還有用呢,真弄死或者弄殘了,這偌大家業一準兒得讓你族裡那些人強奪走,我也沒法兒交代,主要是……我懶得挨個兒動手教導他為人的道理。」
聽了這話,孫紹祖肩膀都放鬆下來,更是長長出了口氣:不要他的命就好。
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眼前這人絕不是他那個軟弱可欺的妻子賈迎春,同時直覺告訴他,這人必然一諾千金……
正是有了「不要命不弄殘」這句話做保證,孫紹祖才有膽量追問,「你究竟是誰?」
小黑甩甩尾巴道:「他比賈珍反應快呀。」
完成尤氏委託的那陣子,賈珍在回過味兒來以前就已經被陸稹聯合賈敬快刀斬亂麻了。
陸稹終於正眼瞧了下孫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