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未點酒食,又未作詩,霸佔此處,好沒道理。”
前院傳來一聲暴喝,興許是起了爭執,在歌舞昇平安樂居中,這等聲響顯得尤為刺耳。
原是這林明禮點了花茶,若要續杯還得支些銀錢,偏又捨不得,只得小口地細品,這盞茶已喝了小半個時辰,仍有半杯。
安樂居本就是權貴富商消遣的地方,方才這富商久久尋不到座位,瞧見林明禮這桌空空如也,只有一盞菊花茶,當即暴跳如雷,高聲怒斥。
林盡染既是尋了由頭出來,能令三皇子好生思量,索性躲在遠處瞧起熱鬧。
林明禮漲紅著臉,連連拱手致歉,嘴中唸叨,“林某在此等一好友,擾了閣下的雅興,望乞見諒。”
許是周圍聲音嘈雜,林盡染並未能聽得仔細,只是此人瞧著頗有禮數,一身裝扮瞧著也並非是尋常人家的子弟,倒是為難他在青樓尋人。
一旁的侍女既是收了銀兩,也在林明禮身旁連番欠身賠禮,“郎君,這位公子亦是安樂居的貴客,還當以和氣為貴。”
那富商身旁的同伴,似是識破林明禮的身份,當下使勁扽了扽富商的衣裳,附耳低語道,“此人似是林尚書的長子,還是莫要得罪。”
只見富商朗聲一笑,毫不避諱地說道,“尚書令的長子?僅憑一個林某就揣測是林尚書的公子?長安城裡可還有一位自稱林某吶,你怎不猜他是侍御史?”
這聲音說得響亮,僅‘林尚書’與‘林御史’兩人的聲名就能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來。
林盡染眯了眯眼,嘴角難掩一抹弧度,若是聽那富商這般說來,此人倒還真可能是林明德的兄長——林明禮。
風度翩翩,敦厚有禮,謙遜低調,與崔先生描述的一般無二,不過今日怎來安樂居尋人?三皇子的邀請似臨時起意,若真邀林明禮同至,怎會安排在前院,林盡染暗暗忖道,且再瞧瞧。
再看富商的同伴訕訕一笑,“我等皆見過林御史,怎會不識?”
富商頗為頤指氣使的模樣,嗤笑道,“天下姓林的怕是有數十萬,哪能如此巧合?如你所言,但凡遇見姓林的,我等皆得供著,敬著,那···那我等豈不是太過妄自菲薄。”只是最後半句語音氣勢多少弱了幾分。
剛說完,那富商不露痕跡的拭去手汗,方才險些將‘天下乾脆姓林罷’給說出口。須知這是在安樂居,言行舉止皆得謹慎,禍從口出的道理,富商還是省的。
“閣下所言極是。”林明禮微微躬身,語音聽來頗為誠懇,“不若與林某同坐···”
可還未等他將話說完,人群中有人打岔道,“此人是林尚書的大公子,在下見過。”
此言一出,倒是未有人循聲去找,究竟是何人所言,圍觀之人早已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林盡染倏然擰著眉頭,雖早已猜到,可終究戳穿他身份後多少會有些驚詫。
‘林公子怎會來安樂居?他不該是去象姑館嗎?’
‘有傷風化吶!傳聞他被林尚書趕出家門,在外遊歷,現下怎又回到長安?’
‘還是離遠些,誰知他又會看上哪家的公子!’
‘興許在外遊歷,嚐到女人的滋味,故而來到安樂居。’
安樂居內霎時流言四起,聚訟紛紜,可鮮有為他說些好話的,多為羞辱之詞。可既得知眼前這位正是尚書令家的大公子,圍觀之人皆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連旁側的富商和他的同伴也似看見鬼神一般,臉色倏地煞白,步子顯得頗為侷促,似退未退的模樣,看著倒不似被他的身份嚇到。
林盡染眼下還未知‘象姑館’是何意,可隱約聽到似是林明禮會看上哪家的公子,倒也能猜出個大概。莫不是他有特殊的癖好?若是這般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