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家南遷,想來也與陛下大有干係。
楊家能在任何地方不可一世,卻獨獨不能在長安,而‘名利權’三物的歸屬又恰恰使兄弟幾人分道揚鑣。
“故而你仲父尋到你爹,便是伺機報復楊老太爺?”
楊仲山拿出所有身家,卻一無所獲,怎可能沒有怨言,只是南遷後那十載確也不知他的去向,可數年前既然以玄寂道人的身份現身,料想是來伺機報復,也無怪給楊湜綰潑的髒水亦是‘不祥之人’的說辭。
楊永信卻未正面回答,“大伯父身故那夜,我爹與我和楊永書交過心,說起過仲父與爹合謀,與任將軍共事,皆是為我叔父翻案。
楊某揣測,父輩兄弟幾人雖有怨憤,但終究未能狠心傷其性命,即便是對叔父的孫女楊湜綰,也僅僅是潑了髒水,至於仲父往大伯父院中藏了二夫人的物什,料想應是另有隱情,我等未知罷了。”
楊永信此言倒真是讓林盡染刮目相看,可細細想來確也是這個理。任來風往楊老太爺院中暗藏兇器,遂令蘇三謀殺,僅是為嫁禍給元瑤,楊永信那日爭執也是任來風授意。如此看來,楊氏兄弟幾人互有爭搶,的確未有害命一說。
“方才說楊仲山和你爹與任將軍合謀共事,皆為你叔父翻案,可有何說法?”
不過將將問出這個問題,林盡染頓時嗅到一絲異樣,楊仲山與楊叔同的關係早些年前極好。因此,他可不計前嫌與楊季常合謀,欲為楊叔同翻案。六年前因李榮元這樁案子,楊叔同被抄家滅門,其中難不成還有隱情?
可兵部尚書在北境戰事如此吃緊的情狀下,還能有心情至安樂居享樂,要麼是得了某人的允可,要麼便是手下之人故意為之,企圖栽贓。
但當初親歷者皆已被處死,又結合當下陛下如此堅定地要削世族,莫不是內兄李榮元之死究其根本就因當今聖上?林盡染一想到此處,臉色霎時一白。
“我爹和楊永書並未詳說。”
楊永信微微搖頭,現下可不知林盡染心中想的甚,不過幾是將陳年舊事皆已一一道來。
林盡染並未在此事上多糾結,若是深究過多,真如自己想象那般,後果委實擔不下。
“楊二爺,既與本御史如此開誠佈公,想來還有說辭?”林盡染手指輕點著桌案,有些玩味道,說了這般多的楊氏秘辛,若無所求,又怎能相信?
“求林御史徹查我爹死因,楊某絕不信他會自縊!”說罷,楊永信強忍著疼痛,俯身一拜。
林盡染手指輕點的頻率更快了些,片刻後又一聲輕笑,“楊二爺,現下楊府家主是何人?”
“是···楊永書!”即便楊永信再不願,依舊是強忍著怒意回道。
“你爹方才做了楊府的主,怎楊永書現下又成了新家主?可是楊氏宗親推選?”
這話倒也是,楊季常瞧著覬覦家主之位良久,怎將將當上家主,便自縊了呢?
林盡染自然知曉楊季常死後,定然不會是楊永信當了家主,否則焉能有他今日尋上門這回事?
楊永信漲紅著臉,甚是不甘地模樣,沉聲道,“我爹坐上家主之位後,翌日便指定楊永書為下一任楊府家主,且將一應鋪子皆記在他的名下。”
“此事已定,楊二爺莫不是還想逆天改命?”
可楊永信的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聞言愈發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