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風雪未停,山河皚皚。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如刀割般吹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冷,讓人呼吸之間都能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涼意。
是日近晚,有斥候飛報傳入軍帳。
“少將軍,有人擅闖石家村。”
“石家村?”李榮基面色凝重,筆端一滯,“可是外敵?貿易坊自成立以來,突厥人侵犯村莊的情況已是鮮有。”
“不是外敵,是···是···”
如此支支吾吾地模樣令李榮基少了幾分耐心,語音不免嚴厲幾分,“是誰擅闖?”
斥侯終於憋不住一笑,“是林將軍。”
李榮基一時未領會斥候的笑意,狐疑道,“林將軍?哪位林將軍?”
“自然是染之啊,二哥!”
話音剛落,林盡染掀開帳簾,匆匆鑽了進來,帶入一股雪氣,笑著趨前一步,搓搓發熱的手。
李榮基的毛筆重重一拍,倏然站起身來,半是驚詫,半是欣喜,迎面上前,“原來是你這個林將軍!”
又點了點斥候,“小匹夫,我道是誰擅闖石家村,原是特地與他來誆騙老子。出去出去,自己領上十軍棍。”
“欸~欸!二哥怎一言不合要打人。”林盡染趕忙將他的手壓下來,又遞予那斥候一荷包,“拿去,和兄弟們買些酒肉暖暖身子。”
斥候望了一眼林盡染,又覷了一眼李榮基,支支吾吾地也不知該聽誰的。
李榮基大手一擺,沒好氣道,“只許一次,拿上趕緊滾。”
斥候滿心歡喜,接過荷包,抱拳道,“謝少將軍,謝林將軍。”
“再命人送些吃食來。”
李榮基邀著林盡染坐下,言笑晏晏,“前些日子,父親接到陛下來信,說是已擢升染之為治書侍御史,且兼領內閣大學士。怎的近日可是閒下空,你竟親自走一遭北境?”
“吏部銓選大考,可僅是銓試還不足以遴選人才。這不,陛下命我與他演一齣戲,考較學子品德,一時沒了去處,索性就往北境來看看岳丈和二哥。”
李榮基微微點頭,“父親前幾日去了固北鎮,算著日子,這兩日也該回來了。”
“是因貿易坊吧?”
“北境苦寒,我大楚百姓尚且還能備足過冬的被服、糧食,貿易坊去歲剛剛開放時,突厥子民幾是去哄搶。幸有駐紮的北境軍鎮壓,加之突厥也派人來協助重整秩序。眼下這個時節,父親定是要親自去看上一眼。”
貿易坊頭兩年免不得發生這等情況,一向習慣靠搶掠奪取物資的突厥人,要讓他們安安穩穩地以物易物怕也困難,何況又是嚴冬時令。
林盡染苦澀的搖了搖頭,“此事本該是由我來親自照看,難為岳丈還替我操心。”
“我本欲代父親前去,奈何他放心不下······”
“是染之來了?”
帳外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
“父親(岳丈)?”
李榮基和林盡染聽聞聲響,面面相覷,俱以為是聽錯。
李代遠掀起帳簾,眉睫上掛著幾絲冰雪,脫下身上的外袍,在二人的注視下,伸手在熊熊燃燒的爐火上烤手取暖。見他二人怔在原地,忍不住笑道,“方才你二人還相談甚歡,怎老夫來此,反倒是閉口不語了?”
李、林二人皆是抱拳一拜。
“將軍(岳丈)!”
“不必拘束。”李代遠抬手示意二人坐下,笑言道,“前陣子陛下快馬傳訊,老夫算著時日,染之也該到了。”
待李代遠暖了身子,淡然落座後,林、李二人才敢坐下。
“時安每隔上一陣就會予老夫和榮基來信,江南與京城所發生的事,老夫倒也聽得一二。”